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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红龟之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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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杜百晓从一双细目之中,闪射奇光,蹙眉说道:"'离尘老人'的个性特强,对于昔年之事,他既吞声饮恨,其中恩仇。极少有人知晓。你那盟弟沐天仇,却怎能迎合'离尘老人'的意旨……"黄衫客不等他往下再问,便自接道:"我沐贤弟是奉他恩师之命,才如此作法。"杜百晓道:"沐天仇的师傅又是谁?定与'离尘老人'有特殊深厚的交谊,不然,不会知道这老人的伤心之事!"这时,杜百晓与黄衫客业已入谷甚深。走到一座石洞之前。

    黄衫客跟随杜百晓进入石洞,含笑答道:"我沐贤弟的恩师,隐居'北天山'中,自号'负心遁客',姓名却讳莫如深,连沐贤弟也不知晓。"杜百晓"哦"了一声,表示惊奇地讶然说道:"'负心遁客'四字,委实绝未听闻过。这位山林隐侠。恐怕是有什么难言隐恨………"黄衫客点了点头,接道:"不错,'离尘老人'与晚辈。均一致认为这'负心遁客'名号,是他隐姓逃名的自称别号。"杜百晓请黄衫客落坐,并替他斟了杯松子茶,含笑道:"如今,我们f不急于研究'负心遁客'是谁。还是请老弟说出,你远道赶来寻我,究竟是为了何事吧!"黄衫客笑道:常言道,'树从根脚起,水从源处流,,晚辈所欲向老人家请教之事,还非得从我沐贤弟之恩师身上说起不可!"杜百晓向他看了一眼,而微微笑道:"既然如此,老弟便从头说起吧!但愿我能对你有所助益才好。"黄衫客便把沐天仇行道回山,发现恩师举止怪异,赐了他"四灵秘帖"之事,向杜百晓详细说了一遍。

    杜百晓一直听到他们盟兄弟在"华山"结识,取了"紫麟之头",送到"离尘谷"中以后,方向黄衫客扬眉笑道:"黄老弟,请用茶,我这'松子茶'有股清香,风味颇不坏哩!"黄衫客端起茶杯,饮了两口,失声说道:"这'松子茶,不但清香可口。饮后并可益人,嗯,定是什么灵泉烹制,晚辈受惠多了!"杜百晓笑而不答,目光斜注洞顶,仿佛有所思忖。

    黄衫客不敢打断他的思路,遂把那杯清香无比的"松子茶"徐徐饮尽。

    杜百晓见他饮完,遂又替他斟了一杯。

    黄衫客正待逊谢,杜百晓含笑说道:"老弟莫要太谦,这水质虽算上佳,却还不是举世难得的灵泉石乳、万载青空之属;'松子'更是山中到处可得之物,你就尽量解渴,喝个够吧!深山无物款待嘉宾,这当客来荼当酒,我已经对你非常简慢了!"黄衫客听杜百晓这等说话,遂不再谦辞,一面端碗饮茶,一面陪笑问道:"杜老人家,'离尘老人'欲以三月光阴,对我沐贤弟有所传授,遂命我利用这段时日,代替沐贤弟,寻找'苍龙之皮',并在遇有困难之时,可来'大别山'中,持他信物拜谒杜老人家,以求指点,晚辈因三月之期,转眼即逝,遂于向'离尘老人'告别之后,直接来此,求教高明……"杜百晓呷了一口茶,向黄衫客摆手叫道:"黄老弟不必说了。

    你的来意,我已知悉,但却难免要你略为失望。"黄衫客听得全身一震,杜百晓又复笑道:"老弟且慢着急,你要先弄清楚两件事儿。第一件是,你既持有'离尘老人'的发簪信物,我便绝不推诿,对你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黄衫客连连点头,陪着笑脸道:"晚辈知道老人家旧交情深,肝肠向热……"杜百晓失笑道:"老弟怎么替我戴起高帽子来了?杜百晓畏闻世事,情怀如冰,但对于你,却因有'一见投缘'以及手持'离尘老人'信物的双重关系,绝不会有丝毫见外就是。"黄衫客点头称谢,杜百晓含笑说道:"第二件是,你要弄清楚我方才所说的是'难免要叫你略为失望',并非'全部失望'."黄衫客闻言,脸上沮丧之神色,立却消除殆尽,目注杜百晓,抱拳道:"杜老人家,你的言辞之中,似蕴玄机……"杜百晓呷了口手中端的"松子茶",摇头笑道:"没有什么'玄机',我对于'苍龙之皮'的性质、产地,以及求取方法,均毫无所知,岂不是难免令老弟要'略为'失望么?"黄衫客听他说到"略为"二字时,特别加重语气,不禁触动灵机,扬眉问道:"晚辈质钝,不能领略老人家的弦外之音,不知老人家是否虽对'苍龙之皮'一无所知,却对'红龟之甲'及'玉凤之心'两者,有所指教?"杜百晓发出一阵"哈哈"大笑,手指黄衫客道:"黄老弟,像你这等'闻一知十,触类旁通'的'质钝'人儿,在当世武林之中,恐怕找不出几个……"黄衫客被他夸赞得脸上一热,抱拳笑道:"老人家莫加谬赞,请指教'红龟之甲'和'玉风之心'是在何处……"杜百晓不等黄衫客说完,便摇手说道:"黄老弟,你这种猜测,只对一半!"黄衫客眼珠一转,恍然醒悟地,注目问道:。"莫非杜老人家,只知道其中之一么?"'杜百晓方一点头,黄衫客又复问道:"老人家是知道'红龟之甲'?还是知道'玉凤之心'?"杜百晓又寻出几类不知名的山果款待黄衫客,边笑吟吟地,扬眉说道:"我不知道什么叫'玉凤之心'?只觉得沐天仇之师,限定他必须于先寻得'紫麟之头'、'苍龙之皮'、和'红龟之甲'以后,才可去寻'玉凤之心'的规定定有相当玄妙。换句话说,这'玉凤之心'的神秘性与重要性,也定远超其余三者!"黄衫客取了一只其形如梨,但比一般梨儿,远为甜嫩多汁的黄色山果,边自尝新,边自笑道:"如此说来,杜老人家是知道那'红龟之甲'的有关底蕴了?"杜百晓笑道:"不错,我对于'红龟之甲'的有关传闻,晓得一点,黄老弟愿意稍改来意,听一听么?"黄衫客心中狂喜地,连声称谢说道:"当然愿意,当然愿意。

    好在我沐贤弟之师,于赐他'四灵秘帖'之际,曾加嘱咐,除了'玉凤之心'必须放到最后以外,其余三者,在不得已时,可将顺序颠倒,晚辈如今便暂时放下'苍龙之皮',先行代我沐贤弟寻那'红龟之甲'吧!"杜百晓目光凝注黄衫客,正色说道:"老弟这桩义举,不易完成,要想寻找那'红龟之甲',必须历尽凶险,甚至于会赔上一条性命呢!"'黄衫客浓眉双轩,纵声狂笑道:"江湖义侠之人讲究的是'为朋友两肋插刀',晚辈孑然一身,上无父母,下无妻子,慢说行险犯难,就是当真把一条命,交代在找寻'红龟之甲'一举之上,也不算什么;何况沐贤弟还对我有救命之恩在前,我也理应答报!"杜百晓笑道:"黄老弟一向云游侠中原,你可知道在陕西'桥山'左近,有个凶险地穴?……"话方至此,黄衫客便点头接口答道:"杜老人家是指那位于桥山左侧的'无底杀人坑'么?"杜百晓颔首笑道:"正是,黄老弟既知'无底杀人坑'之名,可知这相当吓人的名称来历么?"黄衫客脸上神色微现赧然地,苦笑说道:"晚辈只知凡入此坑探险者,从来无一生还……"语音未了,便见杜百晓连摇双手,不禁愕然问道:"老人家为何摇手,是晚辈说得不对么?……"杜百晓不等黄衫客的话完,便即笑道:"当然不对。因为进入那'无底杀人坑'中探险之人,不是'从来无一生还者',至少也曾有一人,侥幸未死!"黄衫客从对方的语气之中,及神色以上,看出端倪,遂向杜百晓含笑问道:"杜老人家,那位从'无底杀人坑'中,侥幸生还之人,大概是你吧?"杜百晓大笑答道:"老弟真够聪明,正因为我曾从'无底杀人坑'中,侥幸生还,我遂略知内情,亲眼看见了许多人入坑不返的凄惨实况!"黄衫客道:"大概坑底盘踞有什么奇毒蛇虫?"杜百晓摇头道:"不是!"黄衫客道:"既无奇毒蛇虫,则那'无底杀人坑'中,莫非有甚沼气?以及瘴疬等物?"杜百晓摇手道:"也不是!"黄衫客道:"一非蛇虫,二非瘴疬,则那坑洞之中,却又有什么东西?能够大量杀人?"杜百晓笑道:"老弟莫要忘了在'杀人坑'之上,还有'无底'二字,这两个字儿,真乃名副其实!"黄衫客略一沉思,方有所悟会地,目中神光一闪,遂向杜百晓注目问道:"莫非在这'厄底杀人坑'下,竞有最恶毒的杀人陷阱'地底流沙'么?"杜百晓"恩"了一声,神色郑重地道:"不是'竞有流沙,,而是整个坑底'完全都是流沙'.不知埋葬了多少下坑探险、以致一去不回的英雄豪杰!"黄衫客眉峰方聚,杜百晓又复笑道:"不仅如此,更厉害的是那'坑底沙地',看去毫无异样,而着足时,也丝毫不见松软;但等片刻过后,足下突觉一虚,那时再想拔脚,却已无法借劲,只有惨被活埋的了!"黄衫客目光凝注杜百晓,向他轩眉问道:"坑中'流沙'既如此凶险,老人家昔日却又怎样施展神功,得脱险境的呢?"杜百晓大笑答道:"不是我有特殊神功,只是我运气稍好,那日找到了洞底,发现石壁上似乎镌有字迹,因被尘土所封,看不清楚,遂走近壁前,加以拂拭,就在这时,猛觉脚下一颤,赶紧以'大鹰爪'化指成钩,抓紧石壁;然后再凭一身不太俗的轻功,附壁上升,才告侥幸脱险,不曾陷身渊底流沙之下!"黄衫客饮了两口松子茶,,嘴角微掀,欲语未语。

    杜百晓看出他的心意,向黄衫客含笑说道:"黄老弟,你似乎还有什么疑问?"黄衫客陪笑道:"晚辈虽已知道那'无底杀人坑'有'隐形流沙',凶险异常,但却不知与我沐贤弟所欲寻找的'红龟之甲',有什么关系?"杜百晓向黄衫客点了点头,含笑说道:"老弟问得好,但你却忘了适才我曾说过,在'无底杀人坑'的坑底石壁之上,发现字迹一事。"黄衫客道:"莫非那壁上字迹,竟与'红龟之甲'有关?"杜百晓道:"那壁上字迹,业已模糊不清,我拂去尘土,竭尽目力,也不过辨识出:'红龟甲,金猱发,何愁五毒腥风压,……"等几行草书。"黄衫客双眉深蹙地,苦笑一声,说道:"就凭这'红龟甲,金猱发,何愁五毒腥风压'等十三个字儿,似乎……"杜百晓拈起一枚龙眼似的山果,边自剥壳,边自含笑道:"老弟莫急,听我说完。就在我辨识壁上的字迹之际,忽然听得坑底流沙之中,起了一种异样声息!"黄衫客眉梢一轩,注目急急问道:"什么异样声息?难道那流沙之中,竟曾出现一只红龟不成?"杜百晓剥去果壳,放入口中,等吃完以后,方始笑道:"老弟的这种玄奇猜测,居然说个正着;只不过龟不太巨,约莫比只头号海碗略大一点,但整个龟背甲壳,却异乎寻常地,属于血红色泽!"黄衫客"呀"了一声,表示惊异说道:"想不到当真会有甲壳血红的罕见乌龟?"杜百晓道:"有关'红龟之甲'一事,杜百晓所知仅此,至于怎样擒龟取甲及取得龟甲之后又有何用,我却毫无所悉了!"黄衫客站起身形,恭声称谢说道:"老人家不吝指点,晚辈受惠已多!三月时光,转瞬即逝,不敢有所延误,就此告别,代我沐贤弟赶往桥山,试试机遇。"杜百晓站起身形,点头微笑说道,"要想在'无底杀人坑'中,擒得红龟,剥去甲壳,委实绝非易事,故我亦不敢耽误老弟的光阴,此后若有机缘,再图后会便了。"黄衫客又复恭身一礼,走向洞外。

    杜百晓突然双目之中,电闪神光,叫道:"老弟且慢!"黄衫客止步回身,目注杜百晓道:"杜老人家,莫非还有什么指示?"杜百晓一面伸手入怀,掏取什么物件,一面向黄衫客含笑说道:"老弟,昔年我被仇人所害,身中奇毒,'离尘老人,闻讯,命人持此能解百毒的发簪驰援,才救下我一条老命……"黄衫客"哦"了一声,接口笑道:"原来老人家与'离尘老人'之间,还有过这么一段武林侠士互重互助的道义之交?"杜百晓叹息一声,面呈苦笑说道:"说是'道义之交,未尝不可,但实际上乃是我欠了'离尘老人'的一笔深厚恩情,老弟是豪侠襟怀,应该知道大丈夫最怕的是身受人恩……"黄衫客向杜百晓连摇双手,含笑说道:"老人家千万不要这样想法,'离尘老人'命人持簪解毒之举,无非敬慕老人家是位正派江湖义客,决不会存有什么望报之心……"杜百晓道:"'离尘老人'施恩不望报,是他的高超人格,磊落襟怀,但我若受恩不图报,岂不是宛如禽兽?''这几句话,倒把黄衫客,说得为之怔住!

    杜百晓幽幽一叹,继续苦笑说道:"尤其今日我见了老弟所持之发簪,'离尘老人'的救命深恩,更复立浮脑际,于是便想出了一个略慰内心的变相酬恩办法!"黄衫客听得有点茫然地,皱眉问道:"老人家语有玄机,什么叫'变相酬恩办法'?"杜百晓笑道:"我对'离尘老人',图报无由,老弟持有那根发簪,无异老人亲临,故而我若对你略尽心意,也可算是稍作投桃报李之举。"黄衫客"哎呀"一声,连摇双手说道:"不敢当,不敢当,老人家见告'无底杀人坑'一事,晚辈受惠已多,哪里还敢再当什么……"杜百晓不等黄衫客话完,便从怀中取出一本薄薄绢册递过。接口微笑说道:"老弟是磊落英雄,嵌崎男子,少作无谓推托,你且看看此物,可中意么??

    黄衫客无法推辞,接过绢册一看,封面上只有四个篆字写的是:"天风七式".绢册薄仅七页,每一面上,画了八个持剑人形。黄衫客也是内家好手,一看便知那是一式基本剑招,配合了七种精微变化。

    杜百晓在他看图之际,面含微笑地缓缓说道:"此处既叫'大风口',又称'大风谷,,这座石洞,便是先辈武林奇侠'天风真人'的修道练功之所。我在洞中巧获这册真人所遗的'天风七式',便送与老弟吧!"黄衫客双手捧起那册'天风七式',目中却现出相当感激神色。

    称谢说道:"多谢老人家厚爱,但晚辈已然看出这七七四十九式'天风剑法',变化神奇,威力绝大,如此武林秘笈,怎敢……"杜百晓截断了黄衫客的话头,扬眉说道:"老弟莫要推辞,你在听完我除了略表心意以对'离尘老人'酬情的另外两项理由之后,便会立即接受的了。"黄衫客诧道:"老人家把这等武林秘笈送人,居然还有许多理由?"杜百晓笑道:"当然有。第一,我已厌倦风尘,谢绝江湖,这'天风七式'若是由我保存,可能与草木同朽,无益与世;而老弟拿出,却可有助于你济世救民、降魔卫道事业,使它发挥作用,旧主'天风真人'泉下有灵。亦当含笑。"对于他这第一项理由。黄衫客便无话可驳。

    杜百晓满面神光,含笑轩眉又道:"何况这'天风七式',除了变化巧妙之外,专以'快'与'力'两字胜人,老朽一来年迈,二来天赋亦薄,无法尽量发挥这套剑法作用;只有像老弟这等年富力强,秉赋绝佳的正人侠士,才是这'天风七式'的理想得主。"黄衫客想起沐天仇来,不禁赧然叹道:"晚辈这等钝质愚资,怎敢当老人家谬赞?我那沐天仇贤弟,便不知比我强上多少倍了。"杜百晓双目之中,神光微闪说道:"既然如此,老弟不妨将这'天风七式'转传沐天仇,你们盟兄弟二人,若能联手合运,定当威力更增,使这套剑法,越发发扬光大。"黄衫客知道再若推辞,便嫌虚伪,遂向杜百晓恭恭敬敬躬身一拜,道:"老人家既然这等说法,晚辈便不敢再行推辞,并代我沐贤弟拜谢罕世厚赐。"杜百晓笑道:"老弟既已接受了这'天风七式,,我可就暂时不放你走。想要留你在此小住两日的了。"黄衫客点头说道:"晚辈知道老人家要耳提面命,予以指导。"杜百晓含笑说道:"有了绢册,老弟与沐天仇自可按图索骥。

    慢慢研参。老朽要留你两日,只是想把自己参研剑法时,所领悟出的一些特殊心得,对你和盘相告,或许略有裨益。"黄衫客在大喜称谢之下,忽又双眉略蹙。

    杜百晓懂得他蹙眉之意,伸手轻拍黄衫客的肩头,向他注目微笑道:"老弟莫要皱眉,'桥山'的'无底杀人坑'之行,只在碰巧,无法预先安排怎样的行动准则,故而你晚去两日,决不会对设法擒龟一事,有甚大碍。"黄衫客仔细一沉思,觉得杜百晓所言是实,遂抱拳笑道:"晚辈受惠已深,不再言谢,就请老人家不弃愚昧,尽量赐予教诲。"于是,杜百晓便在两日之间,把自己精研"天风七式"数十年的特殊心得,对黄衫客不厌其详地悉心传授。

    黄衫客也相当虚心,除了接受杜百晓心得传授之外。并把有关"天风七式"的基本变化,一一请教,真可说是不眠不休,把这两日光阴作了充分利用。

    到了第三日,杜百晓方情意殷殷,亲送黄衫客走出这"天风谷"外。

    出谷以后,杜百晓仍欲再送,却为黄衫客执意劝止。

    但黄衫客转过身形,行未数步,突又听得杜百晓边喊"老弟".边自奔来。

    黄衫客诧然回身,目注杜百晓道:"老人家怎么如此情深,莫非真个是要亲送晚辈出这'大别山'么?"杜百晓走到他的面前,摇头说道:"常言道:'送君千里,终须一别',我并非要再送老弟,只是忘了问你一件要紧的事儿。"黄衫客微觉讶异,问道:"老人家有何事要问,请尽管问。"杜百晓双目中闪射出一种奇异神光,盯在黄衫客脸上,向他正色说道:"老弟,你那结盟义弟沐天仇的右耳垂后,有没有一粒黄豆大小的朱砂红痣?"黄衫客听了,苦笑一声,摇头答道:"晚辈此时无法答复老人家,因为我根本不曾注意到我沐贤弟的耳后隐秘部位……"说到此处,眉头微蹙,反向杜百晓问道:"老人家,你……你……你突然问起此事则甚?"杜百晓脸色相当郑重地,缓缓说道:"此事与你沐贤弟,与他恩师'负心遁客'的身世有关。老弟你与沐贤弟重聚之时,不可正面探问,只宜冷眼旁观,暗加察看。"黄衫客道:"假如他真有那粒'朱砂痣'呢?"杜百晓双眉忽皱,仿佛有无穷往事泛上心头,叹了口气道:"假如真有那粒朱砂痣,则你这位沐贤弟,便不姓沐,连他师傅'负心遁客'的真实身份,我也知道的了。"黄衫客满腔好奇地急问道:"老人家认为我沐贤弟应姓什么?

    他师傅'负心遁客'又是谁呢?"杜百晓好似越发伤感,目中微蕴泪光,从唇角浮起一丝苦笑说道:"此事说来话长,在时机未到之前,更须严守秘密!但愿我所料不差,老弟发现你沐贤弟右耳垂后,当真有粒朱砂痣,赶紧设法告诉我才好。"黄衫客虽狐疑满腹,却也无法再加追问,只好喏喏连声,点头应是。

    杜百晓目光一转,好似想起什么事,又对黄衫客加意嘱咐,正色说道:"老弟,若是发现你沐贤弟有那'朱砂痣',在未与我取得联络前,应该尽量阻止你沐贤弟,莫在终南附近走动。"黄衫客不知沐天仇在结识自己之前,业已在'终南,,结识一位白衣少女之事,自然对于杜百晓的叮咛嘱咐,一口应承。

    杜百晓长吁一声,自言自语地说道:"苍天如开眼,侠士有传人,我如今越想那'四灵秘帖'的含意越深,那位'负心遁客'.八成就是……"黄衫客正在倾耳聆听,杜百晓的自言自语忽顿。

    这位号称"无事不知"的武林老侠,竟不再理会黄衫客,转过身形,步履蹒跚地,回向他所居的"天风谷"中。

    从他那伛偻身形,和迟缓沉重的步履看来,这位老人显然是勾起了什么重大伤心往事,致使他异常悲戚。

    黄衫客虽然在怀中憋了这么一个闷葫芦,也觉得好生难过,但这个闷葫芦目前无法打破,他只不再在"大别山"中多作耽搁。立即赶往"桥山".黄衫客本来是中原侠士,对于关中一带自甚熟悉。

    他在赶往"桥山"的旅途之中,遥望"终南",不禁心中发闷。

    根据"无事不知"杜百晓之言,盟弟沐天仇定有一段神秘的身世,但这段神秘身世,恐怕连盟弟沐天仇本人,也蒙在鼓中,不会明白。

    但沐天仇的神秘身世,却和"终南"有何关系?

    杜百晓为何一再谆谆叮嘱,要自己尽量阻止沐天仇,不要在"终南"附近走动?

    这问题从正面而言,根本无法解答。黄衫客灵机忽动,想从反面加以推测。

    所谓"反面推测",就是黄衫客根据自己的江湖见闻,细想在"终南山"之中,有些什么值得注意的武林人物?

    但终南山脉范围甚广,黄衫客所知隐居其中的黑白两道武林人物。已有数十之多,倘若加上他不知的武林异人,可能超过百数。在这样众多的武林人物之中,要想寻出与沐天仇有密切关系的人。岂非如在水中捞月、雾里摘花,根本不着边际。

    黄衫客越想越头痛,只好赶紧息念,他连"终南山"影,也不敢再看。唯一的驱想妙法,便是早点赶到"桥山".把全副精神放在擒捉"红龟"事之上。

    黄衫客自从在杜百晓口中,听了有关"红龟"之事以后,便在途中经过通都大邑之际,作了一些准备。

    他买了一根长达十丈以上,刀枪难断、火不能焚的极好"蛟筋"长绳。

    又花费了不少金银。请巧匠打了一只飞抓。

    黄衫客觉得这两件东西,只要机缘凑巧,见着红龟,便不难从那"无底杀人坑"中,把它擒获j黄衫客因有事在身,无心游览什么"桥陵"圣地,便直接向那"无底杀人坑"中赶去。

    这"无底杀人坑"位于"桥山"左侧的一条幽谷之中。

    黄衫客才到谷口,目光扫处,便是一怔。

    他瞥见谷口草丛之中,倒卧着两具新死人尸。这两具人尸,一具是被人一剑洞胸,另一具则是被利刃破腹,肝肠外流,死状均极惨酷。

    但黄衫客根据江湖经验,一望而知这两名死者,相貌十分狞恶,多半是绿林霸强,并非善类。

    黄衫客有此发现,暗忖:此事似非偶然,难道另外有甚武林人物,也对"无底杀人坑"中那只"红龟'起了觊觎之念,才引起互相凶杀?

    念方至此,人已走进谷口,蓦然发现两线银光,从斜刺里飞出,向黄衫客的面门飞到!

    黄衫客目见人尸,便存戒心,略一提气飘身,横移数尺,把暗中射来的两线银光,避了开去。

    银光打空,飞向石壁,"叮叮"两响,掉落地上。

    黄衫客目光略注,看出是两根银光灿烂的蛇形飞针,心中不禁立即想起一人……就在此时,谷内左面大堆怪石后,响起一片银铃脆笑,有个女子口音,发话说道:"尊驾身手不俗,能躲过我'银蛇夺命针'之人,江湖上还不多哩!"随着笑语之声,从乱石堆中,走出一个袅袅婷婷的银色人影。

    黄衫客注目看去,见是一个相貌十分妖艳,年约三十左右的银衣美妇。

    这妇人除了衣着银色劲装之外,连手中所执的一柄短剑,也与寻常剑色不同,有点银光闪闪的。

    他一见之下。双眉微蹙,向对方一抱拳问道:"来者莫非就是'龙驹寨'的'夺命银蛇',宇文娘子?"银衣妇人闻言一怔,目注黄衫客,说道:"尊驾不但身手不俗,眼力也居然相当不错,怎么认识我宇文娇呢?"黄衫客双眉一轩,面含微笑说道:"夺命银蛇四字,在关中绿林道上,颇负盛名,只是在下缘悭一面,尚属初会而已。"宇文娇闪动着一双媚目,把黄衫客全身上下细一打量,柳眉双挑地"呀"之一声,笑道:"尊驾虬髯黄衫,英姿勃勃,莫非是关中大侠'黄衫客'么?"黄衫客也自不加隐瞒地点头道:"不错,字文娘子的眼力亦高,在下正是黄衫客。"宇文娇目光一亮,凝注在黄衫客身上,娇笑道:"关中大侠。

    名不虚传,看来那'缘悭初会'四字,应该由我说了!"黄衫客觉得这位字文娇的目光如水,太以撩人,遂不愿与她目光相对,抬头斜望云天,口中淡淡说道:"彼此既是武林同源,无须在言词方面。多作客套。我有一件事,要向宇文娘子请教。"宇文娇把自己手中那柄银色短剑,插向肩后。颔首说道:"好,我们不再作无谓客套之语,黄大侠有话请讲。"黄衫客伸手指着谷外,扬眉问道:"谷外有两具死尸,不知是否……"宇文娇相当爽直,不等他往下再问,便即"格格"娇笑,接口说道:"是我杀的,但那两个绝非善类,难道与黄大侠有什么渊源,黄大侠要替他们向我讨点公道么?"黄衫客摇摇头,缓缓说道:"我也看出那两人相貌狞恶,绝非善类,怎会管这闲事?但我刚一进谷,宇文娘子便赏了我两根'银蛇夺命针'.不知却是何故?"字文娇没等黄衫客说完,便向他躬身一礼。

    黄衫客赶紧抱拳还礼,并讶然问道:"宇文娘子,你为何如此多礼……"字文娇笑道:"我是向黄大侠表示赔罪……"黄衫客截口说道:"赔罪不必,我是问宇文娘子,为何不分青红皂白地,便会辣手相加?"字文娇含笑答道:"一来,我想不到来人竟会是关中大侠黄衫客;二来,不瞒黄大侠说,我来此之举,颇有图谋,人在贪婪之时,往往便会把其余参与其事之人,视为敌手!"黄衫客听得双眉一挑,目注宇文娇道:"宇文娘子,你既称来此有所图谋,莫非那图谋之物是在谷中的'无底杀人坑'内?"宇文娇吃了一惊,柳眉高轩,诧声说道:"黄大侠,你怎知道我所图谋之物,是在那'无底杀人坑'中?这桩事儿,极为隐秘,江湖中不会有多少人知晓……"黄衫客截断了宇文娇的话头,扬眉问道:'宇文娘子怎说极少人知,那谷口两俱遗尸,不是……"字文娇"哦"了一声,接口嫣然笑道:"那两人不是图谋'无底杀人坑'中之物,只是在此巧遇,立即便色迷心窍了,对我有所图谋。才被我立下辣手,予以格杀!"黄衫客闻言之下,才始恍然。宇文娇又复向他含笑问道:"黄大侠虽知我所谋求之物,是在'无底杀人坑'中,却未必猜得出是什么物件吧。"黄衫客觉得自己谋求"红龟之甲".一事,多半横生阻碍,要起风波,遂冷然答道:"或许不会猜错,我猜宇文娘子所意欲谋求之物,是一只红色巨龟……"语音至此,宇文娇的脸上,业已微显傈容。

    黄衫客双目之中,神光电闪,继续说道:"不单我猜你谋求之物,是只红色巨龟,并猜你是想擒得这红色巨龟,剥取它的甲壳。"宇文娇起初面现惊容,但在听完黄衫客的话儿之后,却立即展颜娇笑。

    黄衫客愕然问道:"宇文娘子,你笑些什么?莫非我所猜测。

    可以说既未猜错,也未猜对!"宇文娇又复美目流波地,向他媚笑说道:"黄大侠的猜测,可以说既未猜错,也未猜对!"黄衫客惑然不解地,向宇文娇皱眉问道:"世间事,不对就是错,不错就是对,宇文娘子却为何有此'既未猜错,也未猜对'的模棱两可之语?".宇文娇梨涡双现,笑哈哈地,说道:"这话儿听来不通,却容易解释,因为我所谋求之物,虽然正是'无底杀人坑'中的那只红色巨龟,但却绝非想剥取它的甲壳……"语音至此略顿,双目凝光,盯在黄衫客的脸上,娇笑两声,缓缓说道:"黄大侠,如今该我来向你请教了!"黄衫客庄重地道:"宇文娘子有何事相询,尽管请讲。"宇文娇扬眉笑道:"我要问的是黄大侠为何要猜我谋取'红龟甲壳,?宇文娇虽在江湖中有'银蛇银子'暨'夺命银蛇'之号,但因我目高于顶,择配甚严,至今尚是葳蕤自守的云英未嫁之身,我既说没有丈夫,却要弄副乌龟壳来,给谁戴用?"这几句亦庄亦谐的话儿,委实颇出黄衫客意料之外,也使他听得有点难以答话。

    万般无奈之下,他只得实话实说地,轩眉答道:"因为我自己是来谋取那'红龟甲壳,,故而猜测宇文……姑娘,也可能怀有同样目的。"他因已知对方是云英未嫁身份,故而在说到"宇文"二字之际,略顿话头,把下面的"娘子"称呼,故成"姑娘"称谓。

    宇文娇嫣然笑道:"近十年来,我还是第一次听人叫我'宇文姑娘'.这四个字儿,委实悦耳已极,。想不到黄大侠轻轻一语,竟仿佛替我挽回了十年已逝青春岁月。"她一面说话,一面从眼角眉梢,自然而然地,流露出一种媚而不荡的奇异光彩!

    黄衫客是不好女色的铁铮奇男,但如今面对宇文娇之下,却竞有点脸下发热,心中微跳!他正自诧异,为何会有此现象之际,宇文娇又向他娇笑说道:"黄大侠,你要谋取'红龟之甲'之举,令我听来惊奇,但不知那'红龟之甲'有何用处?黄大侠可以告诉我么?"黄衫客苦笑说道:"大丈夫本来讲究书有未曾经我读,事无不可对人言,但我谋取'红龟甲壳'之举,并非己有所需,只是代替朋友所约,故而委实不知'龟甲'究有何用?宇文姑娘是否信得过么?"宇文娇笑道:"黄大侠说哪里话,你是一言九鼎的'关中大侠',自然绝无谎言,我哪有不信之理?"黄衫客道:"宇文姑娘既非谋取'红龟甲壳',不知是否想擒住整只'活龟'?"字文娇微摇螓首,嫣然一笑答道:"不是,我若擒得'红龟',也将杀却,只想取得它腹内'丹元'!"黄衫客闻言之下,欣然色喜说道:"这样说来,我与宇文姑娘的目标虽然相同,但却并行不悖,彼此可以合作,等达到目的后,再各取所需便了!"宇文娇出人意料地,在听完黄衫客的话儿之后,竟向他面含微笑,摇了摇头。

    黄衫客觉得脸上"烘"地一热,讪然说道:"宇文姑娘是不愿意与我合作?……"宇文娇双眉挑处,急忙接口笑道:"不是'不愿',我只是觉得'不必'合作,等我擒得那'红龟'之后,剥下甲壳,奉噌黄大侠就是!"黄衫客一面抱拳示谢,一面又向宇文娇问道:"这样说来,宇文姑娘定已有了万全擒龟之策,并不需我出力帮助,但不知何时下手?……"语音未毕,宇文娇便接口娇笑说道:"不是'何时下手',而是'业已下手'.大概再过片刻,我们便可杀那'红龟',我取'内丹',你取'甲壳'的了!"黄衫客大为惊诧地,目注宇文娇问道:"宇文姑娘此话怎讲?

    你人在此处,并未施为,难道那只'红龟',会从'无底杀人坑'中爬出,向你报到,自行送死不成?"宇文娇失笑说道:"那红龟既然腹有'内丹',定是灵通之物,怎会自行送死?我这样说话,是指业已有人前往'无底杀人坑'中擒他,此时大概快到手了!"黄衫客惊道:"此人是谁?他知不知道'无底杀人坑'中蕴有奇险?"宇文娇答道:"入坑之人,名叫'玉面苍龙'柳少亭……"这"玉面苍龙"外号中的"苍龙"二字,把黄衫客听得心中一惊,目中神光电闪,接口问道:"奇怪,'玉面'二字,多半形容年轻俊俏之辈,'苍龙'二字,则多半形容年老矍铄之人,那位柳明友,怎会获得这种含蕴矛盾的外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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