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出人命。”
宗念本来对齐权和林沅的结缘并不甚好奇,他说,她听着,他不说,她也不会追问,但他一说做买卖,还是搞电商,宗念挑眉:“做电商特别难,怎么想走这条路?”
齐权说话习惯看着人眼睛,特别真诚清澈的视线,但他不敢看宗念的,扭回身子看路,“网上宣传的好,听家里说县里村里都在推广普及,搞村播直销的都富了,我就想着先把自己院子里的蓝莓和蟠桃往外卖,卖完了收村里的。”
“后来呢?”韦历城问。
齐权说:“后来,手续注册什么都弄好了,刚开始还行,家里的东西以往都是收一半烂一半,我也不会说什么,支个手机谁买就现摘,家里的卖出去了,我就得上村里收,但有一件事没做好。”
齐权的停顿不是卖关子,透过后视镜,宗念看到他脸上的纠结,“我不说别人坏,我只能怪自己缺心眼儿,本打算是搞个促销,走走数据让排名稍微靠前一点,但我不太会弄电脑,链接敲错了,10块钱一盒的蓝莓大约是100g,一人限购10份,我敲成了10块钱100kg,就差这一个字母,谁要是拍十份,100块钱能买走一吨!”
宗念听得胆战心惊,100块钱一吨,太大的纰漏!
“很多人拍吗?”
齐权想到这,眉头还是皱得死紧,“半夜上的架,刚开始被拍了两三份我还没发现,早上起来打包的时候接到平台打来的电话说怀疑我刷单什么的,我上去一看,被拍出去9999份,直接都给我拍下架了。”
这个数字宗念一听都跟着绝望,十份就是一吨,9999份,1000吨?!
宗念琢磨着:“拍够这些至少也需要1000人,怎么就那么恰好,大半夜的1000个人同时发现漏洞?”
这件事对这个年轻人俨然造成了无法磨灭的重创,话到此处,齐权叙述起来并没有一种时过境迁的释然感,仿佛那天的一切还历历在,是目心有余悸,也有被这世界苛待后的愤怒:
“后来查到了,是一个也搞村播的大主播发现了,后来在粉丝群里喊,发了十遍直达链接,号召粉丝集体上我这儿薅羊毛,说是给她粉丝的福利。”
韦历城沉吟片刻,“所谓大主播,她是怎么发现的?”
齐权摇摇头,“她说是无意间逛到的。”
韦历城心底琢磨,恐怕不会这么简单,但面上不显,没有切实的证据,不想用肆意揣测把这个纯真大男孩儿的世界染得更灰。
看破不说破,宗念问:“后来呢?”
齐权道:“后来我在店铺首页登的消息,求这些人退款,我马上处理,世上还是好人多,几天时间退了六千多份,但是剩下那三千多份好说歹说就是不愿意退,后来我说按照原来的1份100克发,他们不愿意,两百多个投诉,我店铺就被关停了。”
齐权说话的时候腰杆始终是直直的,那么纯真阳光的一个大男孩儿,响起噩梦般的经理眼眶渐渐染红。
“为这事儿我妈差点儿喝药,我爸怕我上火,偷着卖家里东西,各处收蓝莓给那些不退款的客人发货,我怕问他,他说店铺是全家最后的指望,不能说没就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