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林悦猛然心头一惊。
她跟大师兄朝夕相对,越来越熟悉,相处的也是越来越放松。不经意间就会忘记自己做的伪装。
小师弟是阴幽国的小皇子啊,身怀创世神血脉,怎么可能不知道创世神之事?
她现在这么求知若渴的询问大师兄,岂不是显得分外古怪?
nonono!马甲千万不能掉!
“啊,这个……”林悦挠了挠鼻子,小声道,“刚才一时三刻,我就把这一茬给忘记了。谁让我年纪小呢,不是吗?”
季星泽睥着她,轻哼道:“黄口孺子。”
“呵呵……呵呵……”
林悦脸上笑嘻嘻,心里默默的抱紧了自己的小马甲。
随后,她又看了一眼壁画,莫名的觉得有几分熟悉。
她似乎在哪里见过类似的壁画……
但到底是在哪里呢?
林悦搜肠刮肚,绞尽脑汁,看着四周湿漉漉的环境,与乱糟糟的石壁,忽而心念一动。
对了!
她记起来了!
当初在长生城,返魂树树妖所在的地宫之下,她就见过类似的壁画。
她依稀记得好像是缘故祭祀的画面!
——滚滚烟尘中,一只黑色三足巨鼎矗立与天地之间。
对对!那只黑色三足巨鼎给她留下了分外深刻的记忆。
只是那副壁画出现的时间太短,几乎转瞬即逝,她一直以为是自己的幻觉。
却没有想到,这次在相隔千万里之外的寒天深渊之中,她居然又见到了画风类似的壁画。
而且,与之前那副壁画不同的是,在这幅壁画之中,表示创世神的那一块似乎是被人为的挖走了。只余下一个黑乎乎的孔洞。
作画之人为什么要把创世神给挖走呢?
这是出于什么目的?
林悦心中疑惑大气,遂又扯开嘴角,露出了一个非常标准的八颗牙微笑:
“大师兄……”
大师兄却耳尖微动,低声:“嘘!”
林悦赶紧闭嘴,侧耳聆听。
“屑屑索索……屑屑索索……”
似乎有大群事物贴地爬行,正朝着他们所在的方向爬来了。
是什么东西?!
林悦寻声扭头,就见到从那黑暗处,不断翻涌而来的赤红色物体。
铺天盖地、遮天蔽日!
俨然就是那些龙须藤幻化的无数赤色小蛇。
卧槽!
林悦眼眸猛缩,迅速回头,撒开了腿,疯了似的狂奔。
季星泽:“……”
林悦烈火狂奔,眼前却一道黑影闪过,是那大师兄从后方追了上来。
只见他将手一抬,直接拎起了林悦,让她坐在了他的肩头,飞也似的往甬道深处跑去。
“唔!”
林悦好似坐在一匹狂奔的烈马之上,只觉得整个人都快要被抖散了。
她赶紧俯下身一把搂住了大师兄的脑袋。
娇娇软软的身体贴在季星泽的身上,让他脚步倏然乱了一拍。
而就是这一拍,让林悦眼眸紧缩。
“大师兄,快跑啊!蛇群追上来了!”
这蛇群来的极快,他们又都没了灵力,情况分外紧急。
这时,林悦忽而心念一动,抬手就把手中的火折子丢了出去。
“轰——”
地动山摇,林悦的脊背处都感到了炙热的冲击。
熊熊烈焰之中,无数的赤色小蛇挣扎缠绕。
火焰摧腐拉朽,焚烧万物,整个大青石甬道炙热地犹如阿鼻地狱一般。
既然蛇群乃是龙须藤幻化,枯藤必定怕火。
这么大的火,蛇群都会被烧完的吧。
林悦松一口气。
可就在这时,自那火焰之中,又突然飞起了一条火蛇。
那火蛇的蛇头长得甚是怪异,居然好似一只怒吼的狮子。它怒张着猩红大嘴,直直的朝着大师兄的一侧肩膀咬了过来。
林悦眼眸紧缩,在赤蛇即将咬上大师兄肩膀的那刻,将手中的落星用力插/进了它的喉咙里。
匕首锋利细长,几乎就将赤蛇刺了个对穿。
赤蛇垂死挣扎,燃烧的蛇尾不死心的朝着林悦的手腕缠来。
“嘶!”
纤细手腕被火舌一撩,瞬间便起了几个燎泡。
林悦疼得小脸煞白,但还是咬紧了牙关,不管不顾的往蛇身里猛戳。
渐渐的,赤蛇停止了动作。在林悦的眼皮子底下,慢慢变成了一条枯萎的黑色藤蔓。
***
如此这般狂奔了半天,到了一处甬道的尽头,季星泽停下了脚步,抬手把林悦放了下来。
林悦腿一软,一屁股坐在地上,拼命喘着粗气。
狭长双眸飞快瞥了林悦一眼,季星泽却见她的左手衣袖鲜红一片,分外刺目……
他蹲下身,一把扯住林悦的手,同时拉高了她的衣袖。
“嘶——”林悦倒吸了一口冷气。
那白皙手腕上,几个大大的燎泡,简直刺目惊心。
一看便知是被烈焰燎到的。
季星泽眼眸紧缩,视线一转,便见到了林悦手中的落星。
落星之上不但紧紧缠绕着半截枯萎的黑色藤蔓,还有一条几不可见的玄色丝线。
“这?!”季星泽伸手往自己的肩头一摸。
果然,玄灵袍的肩头有一处破损——细小的抽丝,似乎是被什么锋利的尖牙撕拉过。
玄灵袍乃是出自海外闽氏的上品法衣,水火不侵、刀枪不入。若不是那赤蛇尖牙锋利,普通兵器决不能在此留下一丝痕迹。
心念一动,季星泽立时低声道:
“忍一下。”
他先用落星挑开了燎泡,而后,直接将嘴对准了伤口,吮吸了起来。
“啊?!”
林悦先是一愣,随即猛地挣扎了起来。
“大师兄,干嘛啊!?口水不卫生的!小心感染啊!”
非但她喊叫,连带着手腕上那条赤红手链都好似震荡了起来。
一直处于昏睡之中的玉琅倏然清醒了过来,在林悦的耳边大喊:
“啊啊啊啊啊啊啊!快让他滚开!滚开!”
柔软温暖的触感在她的手腕上挥之不去,林悦满脸通红,也不知道是疼,还是痒,反而浑身不对劲!
大师兄的唇看似单薄无情,却被她的鲜血所染,变得分外饱满了起来。
他抬起头来,探出舌头舔了舔唇,嘶哑着声音道:“安静,乖……”
乖?!
乖!不!了!啊!
他、他、他不会又是把她当血袋了吧?!又要来吸她的血!
林悦用力的想要回过手来。
季星泽却扭头吐出了一口黑血,而后又凑了过去,用力吮吸了起来。
血……血是黑色的?!
那龙须藤所化的赤蛇有毒?!
林悦微微发愣,动作一滞。
却见季星泽的灰眸瞥了过来,他的眼眸狭长,眼尾深邃泛红,似乎直达鬓角而去。
这一眼,说不出的气色风情,加上手腕上的触感,简直让人浑身酥麻……
林悦只觉得自己整个人都要化成一滩水,软了。
“啊啊啊啊啊啊!不要让这个坏人碰到小爷我啊啊啊啊啊!”
玉琅歇斯底里的声音,却是一下子就拉回了林悦的意识。
她倏然见到季星泽不但帮她吸着手腕上的黑血,更是用另外一只手把玩着她手腕上的赤红手链。
苍白修长的手指用力,似乎大师兄稍微一用力,这整条手链就可以被他轻松拉扯下来。
“啊啊啊啊啊!”
现在非但是玉琅,林悦都忍不住在心里狂喊了起来。
玉琅来历神秘莫测,虽说可以隐藏她的女子身份,但似乎耗费了他许多精力。所以日常,他都是在昏睡休息的状态之下。
今天他突然被另外的玉红草气息惊醒,原本还以为是同类的玉琅喜滋滋的睁开眼睛,却倏然见到季星泽放大的俊脸。
玉琅又环视了一下四周的情况,又跟着林悦一道狂吼了起来:
“啊啊啊啊!你这是到了什么鬼地方啊!?怎么没有一丝灵气,反而有那么多的魔气啊啊啊啊!小爷受不了了!”
他向来最喜亲近干净纯洁之物,对脏污魔气是半点不能沾染。
本来要维持住林悦的伪装,就需要耗费他诸多力量,如今一碰到这般魔气深重,玉琅当即就头晕目眩,几乎就要昏厥过去了!
林悦也是手忙脚乱,试图努力地把自己的手腕从季星泽的嘴里夺了回来。
黑血已经被尽数吸出、吐掉……季星泽终于尝到了那股清甜芬芳、令他魂牵梦绕的味道。
他探出舌尖轻轻的舔舐了一下,将那沁出的一丝鲜血小心翼翼的卷进了自己的口中。
“这龙须草被魔气浸染太久,被其划破皮肤,只怕会同样沾染魔气。如今……已经没有问题了。”
大师兄薄唇鲜红,声音暗哑。
狭长的眼眸之中带着欲,看得林悦心惊肉跳、脸颊赤红。
“哦、哦……多、多谢大师兄……”
“啊啊啊!我被玷污了,我不干净了!”这时,玉琅却在林悦的耳边大哭了起来。
那期期艾艾的样子,简直可以说是闻者伤心、听者落泪。
林悦心中七上八下,也不知道究竟是什么滋味。
而大师兄突然又轻声喘/息了起来。
他闭着眼,深邃眼角的那一抹微红,红的仿佛要滴出血来了。
纤细指尖越来越痒,林悦喉头干渴。终于忍无可忍的,用手指重重的碾压了一下大师兄的眼尾。
季星泽一愣,倏然睁开了眼睛,一丝血色更是迅速划过。
“啊!那个……有蚊子!”
林悦心中大骂自己是鬼迷心窍,胡乱的找了个借口,只觉得自己的jio指头都可以原地扣出一个长生城地宫了。
大师兄却是浅浅一笑,低声道:“魔气对我也有影响,让我休息片刻再走。”
“好好好。”林悦忙不迭点头。
自从进入了寒天深渊,林悦也的确发现一直跟在大师兄身后的重重黑影,都突然不见了。
由此看来,此地的确诡异。
不但屏蔽了灵气,连大师兄的黑影都一并屏蔽掉了。
这寒天深渊之中,究竟有什么东西存在?
师尊还能不能再次将其封印住呢!?
林悦靠着大师兄坐,低头看自己的手腕。
手腕上的伤口看起来还有些狰狞,连带着挂在上面的赤红手链,也沾染上了一丝血迹。
玉琅叫喊了半天,现在气息也是越来越微弱:
“跃儿,我还是会努力维持住你的伪装,但是,我不能保证还能支撑多久……”
林悦摸了摸手链,在心中轻声道:“知道了。你先保护好自己。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我会照顾好自己的。”
“好。”玉琅的声音越来越轻,“……保重。”
玉琅的声音散去,显然又陷入了昏睡之中。
可他这次的昏睡又与往日的不同,林悦莫名觉得自己的马甲似乎快要保不住了。
算了,走一步看一步,随机应变吧!
事到如今,林悦对于在大师兄面前掉马甲之事,好似并没有从前那么恐慌了。
她总莫名的觉得,即使她的马甲掉了,大师兄大概、也许、可能、不一定会伤害她。
正如此想着,大师兄终于睁开了眼睛。
那双灰眸恢复了之前的浅淡迷离,看起来是将那些残余的魔气消化了。
林悦对于她脑中突然出现的“消化”二字,也是微微一愣。
她为什么会用这两个字呢?
“小师弟,过来。”
这时,大师兄却是再次捏住了她的手腕。
又来?!
再来一次,只怕她把持不住啊!
林悦连忙满脸堆笑道:“大师兄,我好了,不用了……”
大师兄淡淡的瞥了她一眼,从怀中摸出了一个瓷瓶,举到嘴边,咬开瓶塞。
一手捏紧纤细欲折的手腕,一手将药粉洒在了她的手腕上。
“唔!”
药粉洒在受伤的皮肤上,又痒又痛,万蚁嗜骨也不过如此。林悦忍不住挣扎,想要缩回手去,却被大师兄坚定的钳住,根本无法动弹。
“别动。”大师兄声音温柔,“龙须藤之毒虽解,但怕伤口被感染,还是先要处理好了。”
“哦。”
林悦用力吸了吸鼻子,又很是乖巧主动地把手腕递到了大师兄的面前。
腕骨纤细,单薄白皙的皮肤下,似乎能够看到微微跳动的蓝色血管。
其上还有一条赤红手链,晃晃荡荡,似是一把锁,锁住了小师弟所有的秘密。
大师兄目光幽深,深吸了一口气。
“嘶啦——”
裂帛之声骤然响起,是大师兄徒手从林悦的衣服下摆处撕下了一张布条。
之后,又替她包扎在了手腕上。
他的手法极为纯熟,并不比医仙峰的医修差地一分半豪。所谓久病成良医,他老是在受伤,也便是这个道理。
林悦抿着唇,看着大师兄在她的手腕上打了一个漂亮细致的蝴蝶结。
眼看着那修长有力的指尖,又要去摩挲她的手链。林悦忙把手腕给抢了回来:
“这样就好了!多谢大师兄!”
大师兄将余下的药也交给了林悦:“每日一次,三日后便会好。”
“嗯。”林悦将瓷瓶小心收好,却被大师兄突然用力地拉了起来。
“嗯?”
林悦一个踉跄,背心撞在大师兄结实的胸膛上,差点没背过气去。
季星泽神色严肃,俯下身,在她耳边低声:“安静。”
痒痒的。林悦忍不住想挠一挠。
下一刻,从甬道的深处,传来了迟缓的脚步声。
“啪嗒——啪嗒——”
一步一拖,显得黏腻无比……
四周一片黑暗,光听着这声音就已经让人毛骨悚然。
季星泽灰眸微眯,转身将林悦推至墙角,同时,一把捂住了她的嘴。
“嘘!”
大师兄身高马大,犹如一棵大树,将林悦笼在身前,遮掩地密密实实。
林悦屏气凝神,一动也不敢动。
黏腻的脚步声,伴随着腐臭的血腥气,从远处缓缓传来。
每一步都好似踩在林悦的心头声。
他们就在甬道的尽头,如果跑出去就会与那脚步声当头碰上。现在,根本就是退无可退。
该怎么办?!
“救命啊——”
突然,一道撕心裂肺尖叫声在黑暗的甬道中炸开。
林悦心头一惊,忙从季星泽的肩头看去。
急促杂乱的脚步声,伴随着胡乱摇晃的光线,从甬道的另一面传来。
接踵而至的,便是那令人头皮发麻,屑屑索索贴地爬行的声音。
“救命啊!救命!啊——”
破碎的呼救声声嘶力竭,摇晃的光线中,甬道上掩映出一道跌跌撞撞的人影。
一道细长的红影突然掠过,奔跑的人影一个踉跄,似乎是被什么缠住了脖子。
其手中用来照明的夜明珠,倏然掉落在地。
“唔唔唔!”
摇晃的光影中,人影倒地,双手护住脖子拼命挣扎,口中的呼叫声却越来越低微。
“屑屑索索……屑屑索索……”贴地爬行的声音越来越密集。
随着那黏腻、一步一拖的脚步声,另一道古怪的身影倏然出现在了甬道中。
从外表上看,那还是个人形,但是,他全身的皮肤都被囫囵剥去,只留下红彤彤的血肉。
而在这血肉之中,无数的赤色小蛇盘踞其中。数之不尽的、三角形的蛇头吐着猩红蛇信,忽隐忽现。
“啪嗒——啪嗒——”
他每走一步,便有血肉留在大青石地面上。
湿哒哒的、黏腻的……留下一排层差不齐的血脚印、与一条条赤色的小蛇!
掉落的小蛇越来越多,集结成赤色的蛇群,就与林悦之前遇到过的一模一样!
“这……?!”
墨黑的眼眸剧烈收缩,林悦连呼吸声都快要停滞了,苍白的手指不受控制的攥住了季星泽的前襟。
如果之前没有大师兄救她,她是不是就会和那人一样?!
季星泽微微低头,一抬手撑在林悦的耳边,手臂堪堪挡住了她的视线。鼻息间却闻到了一股极为浅淡好闻的香气。
这味道像是雪山积雪,冷淡清冽,虚无缥缈却又让人魂牵梦萦。
小师弟的气息似乎变了……
感觉到身下的小团子蠢蠢跃动的想要探出头来,季星泽大手一按,瞬间就把她按了下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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