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追忆（1）

早操的样子，上台领奖的样子，和同学手挽手的样子，运动会上洒脱的样子，还有她广播的声音。

    “我知道。”关于她，男孩知道很多。

    “你又知道，你怎么知道我这么多，你其实喜欢我比我喜欢你要早吧。”女孩歪着头，等着看好戏。

    “你印象中第一次见我是什么时候？在哪？”男孩又故弄玄虚，转移话题。

    “篮球场上，上学期，你们班对战我们班的时候。”女孩仔细想了想，他打球打得很好，说不定可以当篮球特长生。

    “我第一次见你是在超市，初一下学期。”男孩突然收话了，女孩嘟了嘟嘴，看透了他这种“爱装酷”的人。

    “我怎么没有印象？”女孩还在拼命回想，眉头都拧成麻绳了，就是想不出来。

    “是我先喜欢的你，但是是你先约的我，一点都不矜持。”男孩戏弄着女孩，得让她学学脸红的技能。

    “故事都是关键人物展开的，这不怪我。”女孩越来越暴露出她伶牙俐齿的一面。

    “你想要什么生日礼物？”男孩又转移话题，要不是女孩不追究，怎么可能这么顺利就被带偏。

    “你有什么是不知道的吗？”女孩都习惯他对她的了如指掌了。

    “对你？没有。”男孩自信地俯视着她。

    “可我不知道你，你要全部告诉我，这样公平。”女孩很少关注别人，更不会去打听一个人，关于他，纯属道听途说，都是上厕所路过的时候听到的。

    “你以后会慢慢知道的。”

    这句话一直荡在女孩的脑海中。

    “生日还远着呢，在下学期，你看着送吧。”女孩突然就有点不好意思了。

    “舒一，我叫黎也。”男孩掰过女孩的肩，面对着自己。

    “这个我知道。”女孩有点不懂他说这句话的用意。

    “想让你记住，不要让我的名字离开你的小脑袋瓜。”男孩伸手敲了敲她的脑门。

    那天晚上他们说了好多话，一班总是有第三节晚自习，只是没有老师，她第一次翘课，是因为见到他太开心。

    期末考结束之后，她收到了这个学期最后一封来自他的信。

    上面歪歪斜斜写着他的电话号码，他说“一定要打给我”。

    心情一下子就灰暗了，暑假就要回老家，可能一整个假期都不会有机会出去玩，只能泡在作业堆里。而他，在市区，他们的联系也只能是她找他。

    她一直没有给他打电话，也让他特别着急，可他甚至不知道她的家在什么位置，就算知道，他也不可能去，因为十六岁的年纪，因为大人们不允许。

    她每天都在做作业，因为只要她做完作业，就可以有借口找大人拿手机，可以说“要找同学确认作业，问一下大家的进度。”

    半个多月过去了，她还是没有动静，他生病住进了医院，连续发烧好几天，只好呆在医院输液。

    第三十二天，他终于接到一个陌生的同城电话，事实证明他的感觉是对的。

    “我终于做完作业，可以有理由打电话了。”她抑制不住激动的心，连最起码的问候都没有，只想要传达自己的喜悦。

    “终于等到你的电话了。”他却听起来很虚弱。

    “你怎么了？”女孩耳朵还是很灵敏的，一下子就听出来了。

    “发烧，在医院输液。我先挂了。”还没等女孩关心一下，他就把电话挂掉了。

    “为什么要挂掉？”女孩一接起电话就抱怨着，她可是好不容易才拿到手机的。

    “想和你讲久一点。”男孩撑着身子，坐了起来。

    “我不懂。”女孩一直贯彻实施着老师那句“不懂就问”的法则。

    “我打给你，你的手机就不会被扣费，你家人就不会说你，这样你下次才有机会再打给我。”男孩第一次觉得解释不是一件让人麻烦和讨厌的事。

    从下午两点十分一直聊到了晚饭时间，中间还听到他叫护士给他换液，她说以前她生病输液的时候，老想上厕所，可是聊了这么久，他都没有提过。

    他说挂电话的时候他去了一趟，然后才打的，之后口渴也没敢喝水。她想大概他们这种状态才是真的有说有笑，发自内心，上次她看到的他和别的女生只是出于礼貌而已。

    玩耍的时间总是过得飞快，这种飞快，头一次让她觉得很期待，因为开学就可以见到男孩了，她暗暗对自己说，以后有他的每一场篮球赛她都不会错过。

    太绝对的话，总是有违背的时候，她明明路过他们班的时候看到一个女生投怀送抱，他竟然没有推开，还直勾勾地盯着窗外的她，她一生气，那天下午的比赛她都没有第一时间去。

    后来想想，要是那个投怀送抱的女生去给他加油了，那她不是间接给了他们发展的机会吗？到时候追悔莫及的人也就只有她了，鼓着一张脸，还是很不情愿地去看了，到的时候，上半场都结束了。

    那个女生果不其然，就去给他递水，可是他又没有看到才到场的她，没办法了，“啊”的一声，全场的目光都转向了她。

    她赶紧蹲下来捂着脚踝，他辨别出了她的声音，匆匆喝了一口水，就来到了她的面前，她从余光中发现，他喝的是自己带来的水，而且，那个水杯是她攒了很久的钱买来送给他的。

    “伤到哪了？”男孩弯下腰，手撑着大腿，喘着粗气，汗都滴在了地上，他却只关心她。

    “不准喝她的水，不准喝别人家的水。”女孩对他眨了下眼睛，咧开嘴得意地笑着。

    “好，败给你了。”男孩说完就回自己队里了，刚刚还觉得累，现在只想快点上场。

    女孩缓缓地站起来，伸了个懒腰，之前的阴霾一下子消失得无影无踪了，这一战，她完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