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幕——成年人的世界

    有时候，爸爸能够吃上一点白面馒头。

    偶尔从嘴里省下来一小块儿，分给孩子们吃，可是王凤莲从来不给小芳芹分，只分给其他人，她也想吃，一张嘴要王凤莲就会打她。

    七岁那年，小芳芹实在是饿的难受，无意中翻到了一个油纸包着的十块饼干酥，她实在没忍住偷偷的吃了两块儿，三妹妹看见了也闹着要吃，最后三妹妹也一起偷吃了两块。

    王凤莲很快就发现了，她把小芳芹摁在地上，用鞋底子劈头盖脸的足足抽了她半天。打的她鼻青脸肿，嘴巴肿的跟猪嘴似的，嗓子也哭哑了，几天都出不了门。可同样偷吃的三妹妹却一下打都没挨。

    小芳琴在家里的孩子里面，永远吃的是最少，穿的是最破，打挨的是最多。

    小小的芳琴特别的想不通，家里一旦有啥好东西，姐姐能吃，妹妹能吃，为什么唯独只有她不能吃？

    小芳芹也问过妈妈，可王凤莲只是抬头撇了她复杂的一眼！然后啥也没说，啥也没解释，甚至连吭都没吭一声的忙活着纳她手里的鞋底子。

    再大了一些，木匠送她上学，跟大姐是同一个学校。可每当同样需要花几分钱买本子买铅笔或者什么学习用品时，小芳芹只要张嘴要钱，王凤莲经常就会把她的书包扔到房顶上，不许她再上学！有时候小芳琴若是再敢多纠缠上几句，那王凤莲必然会先狠狠的抽上她一顿笤帚疙瘩，肯定跑不了。可是大姐但凡要钱，王凤莲一向都是啥话也不说就给她！

    甚至有时不知道王凤莲是在外面跟谁生气了，还是她自己干活干的太累了，反正只要看见小芳芹在她身边晃悠，王凤莲都会啥也不吭声，莫名其妙的就狠狠抽上她几巴掌才行。

    常把个小芳芹打的稀里糊涂的，不知道自己到底该怎么做才能避开挨打！她觉得自己没皮呀，也挺乖的，没干啥坏事，今天也没偷懒呀！可为啥家里面的五个孩子，只有她一个人时常挨打？

    渐渐的小芳琴学会了在学校磨磨蹭蹭的躲着回家，甚至在外面四处游荡，总之最好能减少自己在家的时间，减少自己在王凤莲面前晃悠的时间。

    一开始她人小不认路，不敢跑太远，小芳琴只敢躲在附近的厕所里，厕所的墙角，起码可以避一避那一年四季刮不停的西北风。

    可是那种地方，夏天实在太臭，冬天又实在太冷，人根本就待不了太久。后来小芳芹上学，认识了几个关系还算好的小同学。

    也曾经厚着脸皮，去人家蹭过点儿吃的，在同学家借宿过几次，可那毕竟不是长久之计。

    木匠是从来没有打骂过她，只是每次王凤莲打她的时候，木匠也从来不拦着王凤莲，顶多被家里的嘈杂和孩子的大哭声，弄烦躁了才会吼王凤莲一句：“行啦，别再打了！打坏了还不是得花钱看”。

    而大多数的时候，木匠通常就是摇摇头嫌烦，跑去自己父母家躲清净。王凤莲从来不许小芳芹去那个所谓的“爷爷奶奶”家，一次都不许！但凡小芳琴只要是敢偷偷跟着姐妹们去一次，那她回来就必然得挨顿胖揍！

    王凤莲自己心里很是避嫌和忌讳，却从来没有跟小芳琴解释过半句。

    小芳琴也曾经问过木匠：“爸爸，妈为啥老打我？她咋不打大姐姐和妹妹呢？

    木匠说：“因为她是你亲妈！”

    “那爸爸你啥不拦着点儿妈打我呢？”小小的孩子瞪着期盼的眼神问着。

    木匠回答：“傻丫头，她毕竟是你亲妈！怎么着也不可能真打死你！你妈她是个肯过日子的好女人。”

    “好女人”跟总打她有啥联系吗？这次的父女谈话让小芳琴彻底的茫然，甚至有点绝望，她知道了爸爸不会护着她的，爸是妈那一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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