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治缓缓拖后两步,凝视倾听着还在滔滔不绝的李弘背影,突然间问道:“杀害梁建方的凶手可曾找到?”
李弘回过身子看着李治,脸颊挂满了微笑,宫灯的照耀下,脸上泛着一层毫光:“找到了。”
“能活吗?”李治没来由的问道。
李弘扫视了一眼,距离他们父子不远的几个人,走到李治跟前说道:“父皇,要是您的话,您会怎么做?”
李治叹口气,说道:“是啊,身为太子,如果连自己的下人都照顾不周,还如何指望人家为你卖命?赏罚有度,罚自然是要罚的,看在跟了父皇十几年的份上,一定要拿捏好度,如何?”
李弘心里却在思索:父皇怎么会如此大度?他放任自己惩治凶手,那岂不是也寒了人家的心?还是父皇又在打什么歪主意?
“神话”在追查梁建方行凶者一案上失手了,找到了真正的行凶者,但是却无法依律惩戒。
“是,父皇。”无论父皇打什么主意,李弘知道自己都只能是妥协。
“好。父皇相信你!”李治说完后便一个人缓缓的往前走去,贴身太监扬却跟夏至等人,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好像没看见李治已经快要隐没的身形。
“奴婢向殿下请罪。”扬武走到李弘跟前跪下说道。
“先起来吧,父皇刚才的话你也听见了,死罪可免、活罪难逃。杀死梁建方原本可以不追究,但你太心狠手辣了,梁建方的凄惨模样没有人比你更清楚了吧?”李弘看着能让“神话”受阻的扬武说道。
“奴婢知罪,奴婢愿以命抵命,绝无怨言。”扬武对李弘磕头说道。
这就是政治斗争的牺牲品,无论是白白牺牲掉了的梁建方,还是现在跪在他跟前的扬武。说白了,不过是上位者之间的游戏筹码,往往到最后,苦的就是上位者身边这些最亲近的人。
上位者可以在斗争中相互妥协、退让,而他们就是上位者利益当中可以用来牺牲、平衡两方斗争的调和剂。
李弘看了看皇宫千牛卫侍卫,招手把一个侍卫叫过来,看了看腰间的横刀,然后伸手缓缓的把横刀拔出了刀鞘。
“这么多年我在宫里时也坑了你不少银子,这些呢可以抵消一些罪名。扬武,问你件事儿,你是左撇子还是右撇子?”李弘拿着横刀在青石板上来回划动,刀尖摩擦青石板发出让人牙酸到软的声音。
“奴婢左右手都可以灵活运用,不存在哪个手方便不方便。”扬武语气平静、神态从容。看着李弘手里雪白光亮的横刀,锋刃闪烁着逼人的寒气说道。
“你是父皇的奴婢,我要真杀了你的话,估计父皇肯定会找机会收拾我的,挨板子恐怕是少不了的。这样吧,自己剁掉一根手指吧,我也好跟梁建方有个交代。怎么样?”李弘把手里的横刀大方的递给了扬武,并从夏至手里接过一张洁白如雪的丝帕也递给了扬武。
扬武恭敬的双手接过横刀,小心翼翼的放在双膝跪地的膝盖上,然后再次接过李弘递过来的丝帕。
拿丝帕轻轻擦拭着刀身,来回擦拭了好几遍后,然后用丝帕包住了左手除了大拇指的四根手指,对着李弘叩首说道:“奴婢多谢殿下不杀之恩!”
刀锋缓缓划过蒙着丝帕的四根手指,鲜血便入暗夜雪地里开放的梅花一般,在雪白的丝帕上缓缓渗出。
李弘转身看也不看扬武说道:“用丝帕裹好,连同梁建方的尸体一同安葬,也算是孤对他跟他的家人有个交代了。”
扬武望着太子几人离去的身形,右手拿着夏至递给的一块新丝帕,紧紧捂住左手小拇指处,十指连心的痛楚,还是让扬武脸上的神情显得有些扭曲。
匆匆掏出怀里上好的金创药在千牛卫侍卫的帮助下,包扎好伤口,扬武便匆匆往李治的书房赶去。
“出乎朕的意料,那睚眦必报的小子竟然没要了你的命。可有说什么吗?”李治看着恭敬的站在书桌前的扬武,左手上包扎着丝帕问道。
“回陛下,太子殿下说如果要了奴婢的命,恐怕陛下会找机会收拾他的,怕您打他板子。”扬武如实回答道。
李治轻笑两声:“他倒是打得好主意,用朕的人帮他拉拢心腹,还怕朕打他板子!天下的好事儿哪能都让他占了!明日早朝时率先知会杜正伦、崔知温跟御史台大夫高智周联名上奏,封太子李弘为户部尚书。”
“奴婢遵旨。”扬武恭声说道。
“还有,明日起,惊蛰和猎豹就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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