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玥抱着狗子,一路摇摇晃晃往前走,只觉山川河流颠倒,五脏六腑搅成一团。
就快窒息时,浑浊的空气忽然变得清爽,震耳发聩的噪声褪去,莺啼鸟啭接踵而至。
高玥睁眼,发现自己变成了一个粉雕玉琢的小姑娘。
她坐在荷花池畔的石头上,手里拿着一本大赤国的《赤医籍》。
这是原主高玥小时候。
她正专心看书,却被一个男孩抬脚踹进水池。
高玥在水池里无力地扑腾着,岸上两个见她出糗,捧腹大笑。
最后,还是五岁的高瑜苒,笨拙地将她从池子里拽起来,并奶声奶气批评恶作剧的大哥:
“大哥,你怎么能欺负姐姐你再这样欺负姐姐,我去告诉父亲!”
高桥嗤之以鼻:“就你事儿多。她的出生是父亲的一大污点!她居然还装模作样拿了大赤国送给爹爹《赤医籍》,谁不知道她是个没灵根的废柴?”
二哥也道:“大赤的《赤医籍》,除非天赋医修,亦或筑基以上修士,才能阅懂一二。连父亲这等人中龙凤,尚且不能阅解一二,遑论是她这种毫无灵根天赋的废柴!她看得津津有味,不就是在装腔作势?她毫无作为废物的自觉。我和大哥,自然要给她一点教训。”
高瑜苒攥紧小粉拳,愤然道:“即便姐姐看不懂,她若是有心想学习,这难道不是一件好事吗?大哥二哥,你们太过分了!”
高玥虽然寄居原主体内,可身体行为却不受控制,机械地演绎着原主曾经经历的一切。
原主高玥一言不发,垂头离开。
高瑜苒懒得再同两位哥哥理论。
她追上高玥,牵住她湿漉漉的手,说:“姐姐,哥哥们的话你别放心上。你若对医籍感兴趣,我去跟爹爹借几本,你悄悄看,可别再给大哥二哥看见。”
从目前来看,高瑜苒对原主还算不错。
原著的风格是偏事业线的“海王文”,高瑜苒这个女主虽然带有“海王”属性,可她身上也必备女主的“善良”特质。
作为主事业线的海王女主,“善良”自然不能作用于男主男配,要作用于配角。
原主高玥母亲早逝,在丞相府内无人宠爱,她唯一敢相信的只有高瑜苒。
她虽然没有灵根天赋,却能看懂《赤医籍》。可她没有灵根,即使阅遍医籍,也无法成为医修。
转眼就到了高玥十五岁,她发现自己拥有一种特殊能力。
即便是凶横的赤焰兽,近她身时,也会变得乖巧顺从。
当她发现自己这个特殊能力时,不敢贸然告诉旁人,兴冲冲去找高瑜苒,打算告诉妹妹这个“秘密”。
高玥在去找高瑜苒的路上,看见魏姨娘鬼鬼祟祟进入了一个假山石洞,并且布下结界。
好奇心驱使,高玥跟了过去。
她虽然没有修炼灵根,可金丹以下结界,都不能阻挠她。
她跟这魏姨娘进入结界,瘦小的身体蜷缩在石头后,偷看魏姨娘和一个黑衣男人。
魏姨娘是火彝族女修,因生下高瑜苒,母凭女贵,深得高丞相宠爱。
原来,火彝族天生灵根微薄,但他们有一种特殊天赋,可以掠夺旁人的灵根。
高玥出生时,魏姨娘正好怀孕。
魏姨娘为了能让未出生的高瑜苒拥有灵根,动用禁法,让未出生的女儿提前掠夺了高玥的灵根。
高玥出生便无灵根,被评定为修仙废柴。
而魏姨娘帮高瑜苒偷来的灵根,却达到了天赋十星。
于是,高瑜苒一出生,就被判定为天赋异禀的修仙者。
魏姨娘对男人说:
“高玥必须死,若她活过十五岁,瑜苒的人生必定会受其影响。瑜苒的灵根是偷来的,如果高玥不死,她以后的路必定会很难走。柳郎,这高玥虽然不受待见,可到底是我夫君血亲。请你想想办法,帮我除掉她。”
男人低声道:“三日后,魔头重越会往丞相府送上花轿,强娶高瑜苒。高丞相如何舍得爱女,自然会让高玥这个废物替嫁。届时,让人把花轿丢进弱水河,惹怒魔头,高玥,必死无全尸。”
魏姨娘笑道:“柳郎好计谋。当年魔头重越和四大宗门定下和平契约,此后便消失。休养生息多年,四大宗门已经强大,正苦于无理由讨伐魔界。若魔头杀了丞相之女,四大宗门便能找魔头要说法,一箭双雕。”
这是属于原主的记忆,在幻境里重现。
画面陡然一转。
高玥迷晕了高瑜苒,替她换上了嫁衣。
她已经知道了灵根被偷的秘密,恨极了高瑜苒,她抓起匕首,想捅破高瑜苒的心脏,以此报复魏姨娘。
可她想到高瑜苒对她的好,想到高瑜苒对此完全不知情,终于还是心软放下了匕首。
就在原主放下匕首时,寄生于原主体内的高玥突然掌控了身体。
有道声音一直在蛊惑她:
“杀了高瑜苒。”
“是她偷了你的灵根。”
“她并不无辜。”
“杀了高瑜苒,你的灵根就会回来,杀了她!”
她手里的匕首变成了一把浸毒的剑。
一旦触及高瑜苒,对方必死无疑
听着耳畔的碎碎念,高玥皱紧眉头打量着身着嫁衣,昏迷不醒的高瑜苒。
她丢掉手里毒剑,嗤了一声:“开什么玩笑?杀了她就能夺回灵根,忽悠鬼呢?”
——这可是头顶女主光环的女主。她可没那么容易死。
就在高玥丢掉毒剑的那一刹,身边幻境变成了空无。
毒剑、高瑜苒、嫁衣……悉数消失。
身旁一片白茫茫,就在她茫然无措时,被扯入了另一个幻境。
人间尸横遍野,杀戮充斥着整片大地,一头巨型吞云兽,正疯狂吞噬着朝它涌来的人潮。
与其说他们是人,倒不如说是行尸走肉和丧尸。
巨型吞云兽用身躯挡着一座城,用血肉之躯护着城内百姓。
吞云兽头顶,立着一个翩然绝尘的红衣男子。
重越周身萦绕着通天杀意,双眸血红。
他唇角勾起一抹讥笑,邪祟冷魅。
手中魔剑挽了个剑花,凌空跃下,一剑似有刺破苍生万物之意,轰然炸开下方“人”潮。
尸块横飞,血红漫天,宛如人间炼狱。
他是魔,乃世间至邪。
他决不允许,这世间,有比他更邪之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