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是三月尾上,地处西北的延州城却依然还是一片寒意,北风呼啸个不停。
自林浊整肃西北军政后,新一波的赈灾银粮也已发放完毕,尽管数量不多,但至少还是有效缓解了目前西北的饥荒局面,延州城往来商贾也较之前更为活跃了些。
这日,一支从西域过来的商队牵着骆驼、摇着铃铛进了延州城。为首那汉子戴着一顶篾帽,一脸沧桑模样,也不知是经历了多少风霜。
这队人马约莫有数十人,一身风尘仆仆。入了城,也不去寻那商肆酒楼,只是摸到城中一处僻静的客栈住了下来。
一入客房,那为首汉子就将篾帽摘下,随手扔在床上,接着伸了个懒腰,一屁股坐在椅子上,两腿顺势搭上了桌。
“七掌柜,小的有事要报!”门外突然响起了敲门声。
“进来吧。”那汉子尽管眉头微皱,还是让外面的人进了来。
来人贼眉鼠眼,进了屋弯腰小声说道:“七当家的,其他弟兄也都扮成商贾小厮混进来了,现在都已到了客栈!”
“噢!没有被官军发觉吧?”七当家闻言问道。
“没有,决计没有。弟兄们都很是小心,又是分批进来的,眼下往来延州的商贾正多,他们应该发现不了。”
“好!我让你查探的延州城防情况查探好了没有?”
“小的已经查清楚了,这延州城确实官军不多,估摸是仗着外面有骁骑营把守的缘故,防卫也很松懈,如我们猛然发力,应该可以一举将城门拿下。”
“好!吩咐下去,让弟兄们好生歇息,今晚听我号令!”
“是!”那獐头鼠目的小厮闻言退了下去。
七当家的继续翘起了他的二郎腿,嘴角轻轻上扬,不由自主哼起了小曲,只是这曲声总透着股森森寒意。
……
夜已经深了,延州街面空空荡荡,只是偶尔有几队官军巡视走过。
延州城外、燕然山麓的边缘,马铁骝一身黑袍立在山脚。却见他身后黑压压一片,月光扫下,才惊然看清那竟是密密麻麻的匪军队伍,一眼似乎看不到头。
“报!天王,骁骑营确已人去营空,所有人马在日落前开拔,现已移到数十里之外。”一匪兵骑马飞至,直到马铁骝跟前方才下马急报。
“周围还有没有别的伏兵?”马铁骝还是有些放心不下。
“天王,探子已经四处寻索,周围数百里之内再也没有伏兵,也未发现有兵勇藏匿。”
“好!老四,你赶紧领一万人马赶到王泽的骁骑营外安营扎寨,防着他们点。老五、老六你俩领一万人作为攻城先锋,老八、老九你们领一万人马作为二队从后策应,到了就给老七发信号,我亲率大军压阵。”
“得令!”马铁骝身后诸王闻言皆是抱拳喝道,随即策马而去,开始组织人马。
待他们远去,马铁骝忽地还是觉得心下忐忑,又对三大王折魂说道:“老三,我还是有些放心不下,你领一万人马在山脚好生埋伏,且不可让官军偷袭上山。此番责任重大,务必严防死守。”
“得令!大哥!”折魂一声高喝,也是毫不含糊。
马铁骝终是不再言语,望着前方的苍茫夜色,似是有说不尽的心事,按理说一切都已安排妥当,自己梦寐以求的延州城唾手可得,进而染指整个西北也不是不可能,却为何还是心有不安呢?
……
此刻,延州城内的林浊也还未睡,这几日他一直忙于公务,自王人虎及一干恶吏全部清除后,西北军政两界像是换了个面貌,糜烂的州府县吏终于有效运转起来。但一切都是百废待兴,民生依然疾苦,西北的民政、军务各项事宜纷涌而来,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恰好这几日新的赈灾粮银又到,他更是不敢耽搁分毫,连夜不休将任务分配下去。眼下刚刚批好了西州知府的几封公文,却陡然响起了一阵清脆的敲门声。
“进来!”林浊竟是忙得连头也不抬。
话音刚落,门便被轻轻推开,竟是小柔那个小妮子小心翼翼地端着个瓷碗走了进来。
“大人,夜已经深了,小柔怕大人太过劳累,特意给大人做了点玉米羹解乏。”小柔怯生生说道,生怕耽误了林浊的大事。
这几日小柔一直在变着花样为林浊做着各种吃食,林浊都看在眼里,今日已是深夜她竟还在为此忙碌,不由得心中一暖,只是不知自己那位正牌夫人去了哪里?
“辛苦小柔了!往后你也无须如此劳碌,女孩子家家,夜间还是早些睡吧。”林浊颇有点怜香惜玉。
“若论辛苦,小柔哪及得大人万一,大人快趁热吃吧。”小柔见林浊关心自己,还有几分羞涩起来。
林浊也不推辞,已是深夜,着实有些饿了,当下便猛吃几口,味道确实不错。陡然间,他突然想起了什么,问道:“火凤凰去哪里了,你知道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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