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在一片齐人高的草丛处。霎时间,只觉他入手极滑、柔若无骨,比之女子都还要细腻几分。可情势危急,林浊也不及多想。
不知过了多久,马蹄声疾驰而过,厮杀声也渐渐平息,一切终究归于平静,似乎什么也没发生过,只有草原上的风还在兀自吹着。
尽管已是春末,但这草原上的夜依然来得这般凄寒。一阵晚风吹过,躲在草丛中的林浊只觉浑身如针扎般刺骨难耐。再向旁边望去,一侧的乌迪也是冻得小脸僵白,身子瑟瑟发抖,但眼神还是透着股坚毅。
想不到他看似公子派头,心志却是如此坚定。不知怎的,见他这般模样,林浊忽地生起阵阵怜惜之意,今日他一众家丁死伤殆尽,想必也在为此哀伤吧。
林浊不自觉向他渐渐靠去,正准备安慰一番。可就在此时,不远处竟隐约传来阵阵簌簌声,似是有人在拨开草丛搜寻,而火烛之光也依稀可见。
“这帮人无非就是劫财而已,既然财物已经到手,为何不立即撤离,反而要甘冒风险继续苦苦搜寻?莫不是还有赶尽杀绝的传统?”林浊心下十分不解,反看乌迪却是一脸怒色以及莫名泛起的恨意,好像全然不为此吃惊。
顷刻间,那搜索声渐渐近了,火光也隐约映亮了他们二人周遭。此刻夜寂且净,自己与乌迪只要稍微一动,恐怕就会被他们所发觉,稍有不慎便在劫难逃,可恨杨展怎么还没来!
再看乌迪,手中不知何时已经多了把锋锐的匕首,清冷的月光打在他秀丽的脸上,竟是只见冷峻而无丝毫惧意,林浊都不免自惭形秽。只是以他一人之力,又能奈何呢?
突然间,林浊只觉一道寒光从头顶掠过,竟是一蒙兵手持弯刀捋过自己上方的草头,尽管自己与乌迪躺在草地对方尚未发觉,但那脚步分明是要向己方踏来,而他举着的火把已经将周遭照得通亮。
电光火石间,林浊只觉身后的乌迪突然身子一紧,手握的匕首竟要向那人刺去。
这可使不得,这一匕首下去非要被他们发现不可。林浊不假思索正要去拦,却听远处骤然响起一阵喊杀声,又闻铁蹄隆隆,似有千军万马杀来!连茫茫原野都为之一震!
惊变骤起,那蒙兵也不敢怠慢,立时收住脚步,朝远方战场奔去。
杨展终于来了!
林浊不由长舒一口气。再看乌迪,手上的匕首仍然死死攥着,丝毫没有放松的意思。
“乌公子莫要紧张,定是我的部下来救了。我们且在此处静观其变,一切定会安好!”说罢,林浊兀自伸过手去,拍了拍乌迪的肩膀以示安慰,让其放松下来。
这一拍下去,却觉得他的肩膀似比寻常男子要来得柔软、细嫩,而他的眼神中也不经意间闪过一丝嫌恶。
“莫非这乌公子是一女子?”林浊不免心下生疑,可转念一想:“这世界无奇不有,何况哪有让女子出来走南闯北的!说不定人家就是比较秀气而已,还是不要妄自揣测。”
反观那边,万千铁骑策马扬鞭,以摧枯拉朽之势奔来!只是瞬间便冲垮了蒙兵的队形!
为首者白袍白马,一柄钢枪如灵蛇出洞,变幻莫测,杀得是风生水起,无人能挡!
此人不是杨展又是谁!
突遇变故,蒙兵猝不及防,尚未反应过来便被冲散打垮,场面一片混乱!直如无头的苍蝇一般东奔西窜。
杨展眼尖,见前方篝火处有一金色大帐,帐前巍然立着一人,着一身金色华袍,气度神色远较旁人不同。
“此人必是这伙贼人的头领无疑!”念及此,杨展呼唤左右,如离弦之箭一般朝那人直插而去,左右蒙兵无不溃散而逃。
那华袍首领眼见汉兵迫近,立时翻身上马,这就准备逃去,别看他身子微有些臃肿,但马上技术却甚是娴熟。
可说时迟那时快!
这才刚刚上马,一柄钢枪就如雷霆般疾射而来,将那首领的坐骑活生生钉死在地,那汉子也不由狼狈栽倒,待欲起来已是刀斧压身、动弹不得!
随即只见杨展着高头大马信步骑来,手中钢枪全然不见了踪影。
首领被擒,其余部众顿时斗志全无,或降或逃,只是顷刻间就土崩瓦解!
片刻过后,林浊见周遭忽然没了动静,知道战斗应该已经结束,可又不敢轻易露面,直到听到杨展等人开始呼唤寻找自己,这才赶紧整了整衣冠,就着草露抹了把脸,信步从草丛中走出,那架势不像是在躲难,反而是在闲游一般!
“我在这儿!!”
好一声清亮高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