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秀眉一蹙,身旁的李曼立即解围道:“不瞒剑知府,此行匆忙,未曾与他人联络,设想暗中集拢忠贞旧臣,以雷霆之势突然发难,荡清寰宇,迫伪帝退位!”
霎时间,剑鸣面色微微一变,亦未正经回她,反是说道:“圣上,此事牵扯甚大,一时半会儿也论不出个头绪,不妨移驾到老臣寒舍,再作一计议。”
兹事体大,汉帝也以为然,当即说道:“如此甚好!那朕这就随老师前去。”
可此言一出,剑鸣顿时面露囧色,支支吾吾,不敢接应,似有些难言之隐。
众人不明所以、心下疑虑,连汉帝都有些神色微变。林浊暗忖道,这剑知府怎的说一出是一出!
终于,剑鸣面色一沉,似是下了好大决心,轻声言道:“圣上,老臣不敢欺瞒,如今府中嘈杂陈乱、不堪入目,实在……实在难迎圣驾,还望准予一天清整,待明日再迎圣上入府!”
好家伙!
林浊只差一口老血要喷出来,竟会是这个原因!这些圣贤人真是不可理喻!
偏偏汉帝此时仰仗他不过,也不以为忤,不但点头应允,还出言道:“剑柔入宫多年,一直忠于职守,未曾返回故土,此番难得回来,便让她随老师一同回府,共享天伦。”
剑鸣、剑柔父女立时领旨谢恩。剑鸣又再作寒暄打点了一番,方才恭敬离去。
不过林浊的心却始终悬着,也不知是为何。
……
华灯初上,淮州笼罩在一片朦胧灯火中,显得格外神秘浪漫!
林浊的房间正在江边,推开窗,一股江湖润意扑面而来,放眼望去,此刻的淮江也像是入了眠一般,波浪轻展、涛声低吟,比白日里清净不少。
再看江边,各式花船红灯荟萃、雅乐不断,丝丝入耳、沁人心脾,颇具雅致!都说这江南是烟花之地,既然来了,那就索性出去逛逛吧!
念及此,林浊一跃而起,匆忙穿戴一番,推门而出。
好巧不巧!
这甫一出门,就见一熟悉的身影正孑然一身,立在走廊尽头!
只见她轻倚木栏,面朝淮江,乌黑的秀发挽成了一个优雅的发髻,清丽的身影浸浴在柔美的月光中,显得轻盈灵动、出尘脱俗,仿佛仙子下凡一般,圣洁美丽、仪态万千,只可远远观之,不容亵渎半分!
晓月,大江,热闹酒肆,繁华灯火,佳人凭栏而望!
林浊只觉看到了这世间最美的风景,也不知是这风景成就了她,还是她成就了这风景!
那人似是听到了身后声响,回眸一顾,百媚生!
……
“公子,此处风景果然别致!”
碍于情面,林浊总归是要上去打个招呼,可又不知要说些什么,于是也站在那木栏处,看着满江秋水,随性而发。
“你还有兴致观景么?”汉帝一脸冷艳,语气漠然,全然听不出喜怒,也不知她是随口一问还是语带嘲意。
自己好心与她搭腔,却被这言语一煞,饶林浊八面玲珑,都不知该如何接下去,一时愣在那里,场面好不尴尬!
倒是汉帝接着说道:“那小二所说的新主是我叔叔,他受封金州多年,尽管不统兵马、不染政事,可与地方势力终归盘根错节,也算得上占了主场之利。现如今他一朝得志,初登大宝,正是意气风发之时。你觉得,即便我们到了金州,他就会顺势而下,还位于我么?”
“公子,事在人为。咱们不辞千里而来,又怎能将希望寄托于他呢?所谓物有两极,他一朝得志,也必会有人不得志。我们要做的,就是要联合这些不得志以及忠于您的人,通过他们的力量让您叔叔不得不退位!”
“此话怎讲?”
“公子刚刚也说了,他之前不掌兵也不染政,不过时势造人,被人所拥立而已!说白了,他空有一个名头,既然真正的主人来了,那他唯一的价值也就没了。因而,我以为,新主本不足为惧,只要搞定他背后的力量,一切就迎刃而解!”
“说得容易!此番道理我又怎会不明,你觉得依靠剑鸣就行?”
“当然不行!他不过是淮州知府,虽坐拥财赋重地,却不掌兵马。不过可借他之手,稳固后勤。兵马未动粮草先行,重中之重也!”
“既然他不行,那还有谁?”
“我已打听过了,力主拥戴您叔叔继位的,不是别人,正是胡佳。他如今凭着这从龙之功,继续坐上了首辅之位。不知公子对他可还有影响?”
汉帝顿时默然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