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
正自狐疑间,久违的敲门声终于响起,驱散了一切是非杂念。
“进来吧!”
门吱地一声被推开,一个瘦高的身影一步跨了进来。
来者着一身简约黑袍,缠一捧素色方巾,五官虽还算端正,只是面容太过消瘦了些,甚至隐隐有些病态。
“大帅,属下实在愚钝,不知您到此,实在有失远迎!惭愧!惭愧!”来人本是一身傲气,可一见到林浊,便立时换了副面孔,身子微屈、言语恭敬。一边说着,还一边将膝盖弯了下去,准备半跪行礼。
林浊也是个八面玲珑的人物,怎会受他如此大礼,立即站起身来,一个脚步冲过去,将他稳稳扶住,一边说道:“不敢当不敢当!吴将军现在可是安国大将军,炙手可热,我这个元帅已是昨日黄花,不值一提!”
吴天听得这么一说,更是惶恐,继续卑谦道:“大帅,您可羞煞我也,属下原不过一个小小参将,全赖大帅提携。再造之恩,没齿难忘!!”
“好了,不要再说这些了。自从辽东一别,我们也好久没见过面了,今日我们就好好喝喝茶,叙叙旧!”林浊将手一引,作了个请的手势,示意吴天就座。
吴天也未再推辞,赶忙坐了下来,口中喃喃道:“大帅,好久没闻您的消息,属下还以为,还以为您已经…”吴天神色一暗,竟是再也说不下去。
“以为我已经死在辽东了是吧?”林浊倒是毫不在意,反而借此打趣道。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吴天噌地一下站起身来,又准备下跪请罪。好在林浊眼疾手快,一把将他拦住,安抚他继续坐了下去。
吴天继续歉疚道:“大帅,您被围时,属下也是有心去救,奈何实力不济,几次都被金人打了回来,结果后来又听到您城破成仁的消息,属下是既悲愤却又不得已!”
“不要再说属下、属下了,我待你如兄弟,何必这等见外!对了,你后来是如何撤到关内的?”辽东之事林浊已不感兴趣,他关心的是后来之事。
“后来,我本打算坚守宁州,拒敌境外。可不久,又传来贼人马铁骝攻破天都的消息。如此一来,我便成了两面受敌,且给养全断,宁州危如累卵。不得已,我就跟刘巡抚商量,我们只能放弃宁州,回攻天都,驱逐马铁骝!”
“那再然后呢?”见吴天讲着讲着忽然停住,林浊有些迫不及待。
却见吴天喝了一口茶水后,接着说道:“宁州本是辽东重镇,物资给养极多,我想着总不能资敌吧,是以全部打包带走。而辽东百姓听说我们要撤回关内,也是惊恐万分,硬要跟我们一同撤离。不得已,我便带着他们一起南下。可也因如此,行军速度就慢了下来。等我们到达天都附近时,马铁骝早就弃城而逃,天都又被金人给占去了!以我们这点人马,又怎么打得过金人呢?后来我们听说胡首辅等朝中重臣在金州拥立淮王为帝,于是我们便一路南下,投奔而来!”
“原来如此,也是难为你了!”林浊拍了拍吴天的肩膀,以示宽慰,随即又接着问道:“那刘知舟呢?他是否也在金州?”
“没有。经此一乱,刘巡抚心灰意冷,告老回乡去了,说是不再过问世事。”
“哦!这倒也合他的性子。听说现在淮王正在与金人议和,可有此事?”
“确有此事。大帅,不瞒您说,以现在汉国的势力,根本无法跟金人相抗,只能先稳住金人,再徐徐图之!”
“此话怎讲?”
“大帅,现在看似新帝登机,一切回归正统。可是所辖不过区区江南华中数省之地,西北西南已然不听号令,华南则更是蠢蠢欲动。属下听闻,华南一些地方实力将领正准备拥立羊城王为帝,与金州朝廷分庭抗礼!”
“噢!那你们打算怎么做?”
“对外先稳住金人,对内先铲除叛逆,统一号令!”
“那不是自相残杀,让金人坐收渔利么?”
“大帅,攘外必先安内,这不是您一贯的策略么?”
“时事异矣!那时金人还远在关外,我们有时间有条件,而现在金人已虎踞中原,随时可能挥兵南下,你们这么做不是鹬蚌相争么?”
“大帅说的确有道理,可除此外我们又能如何?”吴天也是个聪明人,知道林浊虽看似是在闲聊局势,但实则话里有话,另有所图。
“先不忙说这个,我且先问你,如今淮王打算铲除异己,可这兵马究竟掌握在谁的手中?”林浊倒是故作神秘,又绕开了话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