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应过来,这是贵妃在调侃自己,只有一代。
因为自己只有一代,再往前倒,那就是21世纪了。
“那爱妃觉得,宗族对于你而言,最大的用处在哪里?”徐梁又问道。
程贵妃简直被徐梁问的有些懵了,陛下怎么好端端的问起这么多稀奇古怪的问题?这莫非是陛下处理政务太多,导致心情焦虑,即便是夫妻之间沟通感情,也这么奇葩了吗?
不过贵妃虽然算不上贤惠,但终究是体贴的人,缓缓的说道:“若是没有祖宗,怕是陛下要少个女人了。”
“不,朕的意思是,宗族对你生下后的影响。”
当然是有影响的,若不是宗族的支持,父亲如何做起那么大的生意,又如何一步步走到内阁首辅这个位置?
程贵妃却知道这话不该乱说,否则是对父亲才能的否定了。
徐梁深吸了一口气,也没有等答案,径自往前走去。毕竟是武人出身,步子大了,程贵妃就追的很难,以贵妃的聪慧,她能感觉陛下说的话,今日非常有深意,甚至会对朝政产生巨大的影响。
不然以陛下的习性,不会这般的懈怠。
可是让他说深意在哪里,她慕然间又难以琢磨明白。
“这话不要与旁人说,尤其是你父亲。”徐梁停下脚步,关照一声,说道:“你先回去忙吧,我还有点事情,需要琢磨。”
程贵妃迟疑的放慢脚步,却见徐梁越走越快,最后几乎是小跑起来。她突然觉得鼻头发酸,却不知道心中的辛酸从何而来。
“娘娘,咱们先回去吧,小心冻着。”贴身服侍的女官上前掺住程贵妃,柔声劝道。
程贵妃摇头拒绝,自己虽然每日忙于处理政务,但是身体锻炼却没有放下,经历过国家动荡的女人,便是现在骑马打仗,她都能跟的上,望着陛下奔走的方向,她淡淡的吐出一口白气,“摆驾,坤宁宫。”
程贵妃走了没有多远,就得到了皇后的召见,二女相见,哪怕是程贵妃每日处理许多政务,大权在握,在皇后面前,依然有低一头的感觉。
“陛下今日说了些关于宗族的话题,姐姐可知道是因为何事?”程贵妃疑惑不解道。
“想必是陛下思虑亲人了吧。”皇后也难以知其所以然。
奉先殿。
天子有太庙。
以七、九之数祭祀祖宗。朱元璋虽然不是诗礼人家出身,但对父母、祖父母的感情却十分真挚,想起来就要去祭拜一番。时人认同这份孝心,但孝也必须守礼。太庙是国家祭祀的地方,皇帝的祖宗也是庇佑这个天下社稷的英灵,只有在规定的时间以规定的礼仪才能祭祀。
于是朱元璋便在紫禁城内修建了奉先殿。效仿宋朝皇帝在私阁内进行家祭的方式,穿着常服进行日常礼拜。
奉先殿没有后殿,正殿也是同堂异室制度。如今除了百世不祧的太祖、成祖,只有血缘最近的七位皇帝供奉其中。
因为奉先殿供奉的并不是徐梁的先祖,礼部也正在计划将这里面的朱家先祖迁出,所以徐梁也从未来过。
前世的徐梁对家族的认识只能上溯到祖父一辈,五服之亲对他而言已经无法理解,更何况天子九庙。竟然要追溯那么远的亲缘。在这个世界生活了那么多年,虽然祭祀已经成了生活的一部分,但对亲缘的认识却仍旧处于肤浅程度。
徐梁让宦官开了门,进了正殿。长明灯下,殿中泛着明灭的金光。这里可以说是大明盛世最后留下遗迹的地方,供奉用的金银玉器仍旧完好无损,算是躲过了崇祯、李闯、满清的三重劫难。
徐梁走到太祖高皇帝神位前,旁边的是马皇后神位。这对夫妻是大明的肇始之祖。驱逐鞑虏,兼并群豪。重开江山。也正是他给自己留下了眼前这个难题,宗族问题。
据说在南北两宋,城镇化率已经达到了三成,这样高的城镇人口自然不会产生严重的宗族问题。
太祖高皇帝自己深受胥吏欺凌,以至于当了皇帝之后仍旧没有清晰自己身份的变化,对“扰民”看得极重。从严苛治官到“皇权不下乡”,都是太祖皇帝有意制定出保护小民的举措。
或许从小民的角度而言这是好事,对于国家发展来说则未必有利。虽然徐梁也可以等到社会发展到一定程度之后再提出这个问题,但如果没有前瞻性的指导,未来的阻力就会更大。付出的代价也必然更大。
现在必须趁着北方宗族势力的空前削弱,把新的社会关系建立起来,关键在于如何把握这个平衡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