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而且没有国变这样的天下大事,要想将兵权从领兵势家手里夺回来也不容易。
所以联姻就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势家借助帝室伸张气焰,帝室借势家以自我巩固,利益一体。
与小户人家结亲,无论政治利益还是经济利益,都没有丝毫的优势可言。
当然,这种势利的小人之言不是皇帝该说的,甚至想一想都是罪过。
不过,其实徐梁很清楚,即便是自己,也无法改变这种家国天下的情怀,是人就是有私心的。
这一点,其实包括他自己。
自己在改变这个时代,这个时代也在改变着自己。
人在历史的大潮之中,何其渺小啊。
“军中不少将校为大明出生入死,朕不知如何犒劳封赏。所以想两家联姻,结世代之好。”徐梁思索一番说道。
朱慈烺考虑一下,谨慎说道:“陛下,祖宗以小户女尚宗室,实则是担心外戚擅权。定王就藩高丽,会不会也有类似的风险呢?”
这就是传统的负重,两汉的外戚擅权实在给后人留下了极深的印象。
“这点上朕倒是不担心。如今实在没有外戚擅权的土壤了。”徐梁笑道。
两汉外戚的擅权与当时的官僚制度和社会制度有关。
外戚一朝登天,动辄成为三公九卿乃至于宰相,于是大肆提拔门人。使得朝中尽是私人。这是官僚体制的不成熟。
在地方上,外戚大量吞并土地,占据人口,成为豪强,甚至有了对抗朝廷大军的底气。这是社会生产关系单一。
当历史车轮滚到大明这个路段,官僚制度格外发达。别说外戚,就是相权超过唐宋宰相的首辅,谁能做到满朝私门?而且日后官僚由公务员晋升,公务员出自各大学校,科举官难得实权,权责分明,脉络清晰。
就连权相的土壤都被削弱了,何况外戚?
至于占据社会经济影响力,日后也不是买几块地那么简单的事了。随着社会产业分工的细化,基础行业被朝廷、皇家控制,其他的利润产业也会在势家之间瓜分。没有任何根底的外戚不可能挤进既得利益集团,最多只是吃些边角料,想改换门庭却没那么容易。
这也是徐梁选择勋贵联姻的原因,每一次联姻都应该是皇家的壮大。而不是削弱皇家的力量。
“陛下,可有什么人选么?”朱慈烺问道。他知道陛下在识人方面还是很不错的。不然为何徐梁打下了偌大的基业,而父皇就丢失了江山呢?
“高燕有个女儿,如今已经十八了,却是可以考虑许配给定王。”徐梁道。
对于定王,徐梁倒是没有小气,直接拿出了自己眼下,最为宠信的两员虎将之一的高燕的女儿。
朱慈烺知道高燕,但是因为他手下的将校过于跋扈而不很高兴。而且他觉得高燕过于炽手可热了,将来他的后代未必会有特别好的下场,所以他也不喜欢。
“陛下,还有其他的可以选么?”朱慈烺问道。
“还有的话……”徐梁想了想,“前蓟辽总督卢象升的侄女,卢象观的女儿。年龄也还合适。而且江南卢氏也是地方大族,世代书香,子女忠君体国,可以为定王媳妇。”
朱慈烺眼睛一亮。道:“这个不错。”
皇后听了也觉得是户好人家,点头道:“只不知道容貌、妇德如何。”
他们只是知道是书香门第,但是对于人家姑娘的具体情况,却是一点概念都没有的。
徐梁笑道:“朕见过,绝对没有问题。”
皇后轻轻咦了一声,觉得哪里有点不对,但是也没有往深处多想,更没想到皇帝为弟弟选中的媳妇竟然是个女军官。
定王对此完全没有发言权,这种事都是父母之命,如今父母不在了,自然是姐夫、姐姐做主,哪里轮得到他来反对?
倒是卢家对这门婚事有些纠结。一方面担心卢象观的仕途受到影响,另一方面又担心女儿实在嫁不出去。
退一万步说,如果卢木兰的确难嫁,那索性当老姑娘也好,人家也是大明的大校军官啊!
在军中那也是战功显赫的人物,不知道多少军中新贵,抢着和她成亲的。
徐梁只好亲自写了私信,保证不会因为这场婚姻影响卢象观的仕途。对于卢象观这员能臣,徐梁还是非常喜欢的,而且徐梁也是从心底敬佩卢家在国变这段时间的表现,所以一直抱着重用的念头的。
卢象观上了千言书加以解释,但终究还是答应下来。徐梁为了证明自己言而有信,在事情敲定之后还特意加了卢象观散衔,又安排吏部提拔了几个卢氏子弟。
虽然这些卢氏子弟的任官都在朝鲜、辽宁,但也显示出当今圣上对于姻亲家的态度。
再也不是一味的防范了。
对此大家都很高兴,最不高兴的就是卢木兰本人。这位姑娘过惯了在军中的日子,对于结婚生子一时间根本没有概念。
不过她也一样,拗不过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尤其是这个媒还是皇帝保的。
她不得不提交退役申请书,理由只有充满怨气的五个大字:成亲生孩子!
秦良玉对此也很不满意,她十分看好的一位训导官,竟然就这么被人抢去了。
而且一个藩王妃能干什么?能对国家有什么用处?这种花瓶样子货满大街都是,有必要从军中找么?
不过再不满,也只能捏着鼻子认了。
卢木兰终究还是在六礼齐备之下,嫁入了帝室,成为了皇帝陛下的弟媳。这位弟媳第一次家人身份见到皇帝陛下时,下意识地行了军礼,满堂骇然,尤其是新郎定王的脸色都青了。
“其实我觉得定王妃不错啊。”
定王从宫中出来,回到十王府街的宅子,脱下朝服换上了军装。他也已经办理了退役手续,不再是大明的军官,这套军装也摘了肩章,就如一个寻常的退役老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