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给足轻、丁壮们传授之前,高师盛昨夜便让人将这些经验总结起来,大概二十几条,供自己学习揣摩。
比如:防守时与敌人枪衾对刺时,一定不能害怕后退,整个队形被破坏、冲散后决计是没有活命的可能,不是被监阵的武士处决,就是被敌军趁势乱枪捅死。
正所谓‘狭路相逢勇者胜’,齐心协力,拨打敌阵长枪,低头用阵笠护住面颊喉咙,必要的时候也利用笼手、卷腹格挡长枪的抽打突刺。
再比如;冲锋的时候,面对敌军的弓箭、铁炮一定不要停下脚步,冲锋速度越慢,越容易被射杀在地,唯有用最快的速度冲过去,才有活命的机会。
箭矢射速也没有想象中那么快,在近距离作战的情况下,即便是弓术在优良的武士,也难以在短时间射出太多的箭矢,比起弓手,铁炮的填装更加缓慢。
战国时期的铁炮非常落后,不但瞄准精度差、射击距离近、故障发生率高,射击速度慢得惊人,射击后产生的烟雾影响射击,易受环境影响,如雨天,大风,过度潮湿等。
发射流程极为繁琐,第一步,先要打开袋,取出一定份量的放入枪管,再用铁钎舂实,然后放入铅弹;第二步,磨擦火石,点燃火绳;第三步,瞄准目标,扣动扳机,使火绳落下点燃,然后第二轮发射,还要提前清空枪管内的火药残渣,不然就有可能炸膛。
铁炮足轻非常依赖的统一指挥,铁炮足轻的队列动作,主要由指挥的铁炮组头发出,没有了指挥,有些士兵恐怕独立完成发射流程都有困难。从这一点看,战国时期铁炮的使用是很不成熟的。
所以,在冲锋的时候,面对敌人的枪林弹雨,绝对不能畏缩,一定要利用最快的速度冲上去,只要冲倒敌人面前,逼迫对手白刃战,那些缺少甲胄长枪的轻兵,绝对不是对手。
而且白刃战中杀敌后,切记绝不可停步不前,哄抢敌人的首级,遗落的财物也不允许去捡,如果都去抢这些东西,不但敌兵会获得喘息之机,甚至还可能让敌人趁机反攻,死在战场上,捡再多的财物,也是无用功。
自出阵以来,高师盛在没有确立任何军令的情况下,首先便颁布赏罚标准。
如果说教丁壮们如何杀敌求生,只是一厢情愿的话,那严赏罚则是尽量保证,真正开战后,手下这些遭到裹挟的足轻不至于一哄而散,将自己扔在战场上等死,毕竟人多力量大,前面有足够多的人挡刀,躲在后面的将官,活下来的可能性才更大。
赏罚的重点在于‘号令正部伍,赏罚明信诺。’以严苛的军法逼迫怯懦之人,变得勇敢,然后再以赏赐使诱勇敢者赴死。
勇怯有性,强弱有地。吴越兵劲,关东毛野刚强,东夷怯,美尾懦,吉备浅薄,陆奥之人壮,海岱之人多诈,出云之人武,筑紫之人锐,唯河内人勇厚。地势所生,人气所受,勇怯然也。
海岱之地,东海道之古称。且不论对於其他地区百姓的评价是否正确,但对於海岱多诈的评价,高师盛深以为然。
长久的市商通衢而形成狡诈风气,确实随处可见。干大事惜身,而见小利而忘命。
畏惧刑罚的同时,又渴慕钱粮赏赐,不然这拔选出来的三百余徒士也不会,这么轻易就被裹挟,但同时‘多诈’的秉性,也让海岱之卒远不如越毛二兵老实耐战。
想要以军法来强行约束,这群狡诈之民,着实困难非常,而且骏府法度严厉,条文甚多,包括了方方面面,真的全部使用,只会适得其反。
这三百於人受到裹挟,本就怨愤深重,此前也没有受过军纪、军令,哪里有多余的时间去详细告知对错,等全部教会,不知道要过多长时间,早就延误了军期。
故此,他仅简单的申述了三条军令:“不从令者,斩。临阵畏敌逃亡者,斩。战未毕敢於哄抢首级、财物者斩。”
同时作为安抚,也承诺凡战后缴获之物三成归於军中,二成归於吏,剩余五成尽归士卒均分。”这算是在巧言蛊惑,实际上高师盛一个还没有确立军职的乡佐,哪里有资格给徒士画饼。
这三条处斩令很快被用上,两天的行军途中,共发生两起徒士逃亡的情况,第一起发生在白日,趁着解手时有三人串连逃亡,有两人成功,只有一人扭伤脚踝被抓回来,当众处斩。
这次动手的不是青木大膳,而是特意选了一名生手,连砍了四次,才将那名逃兵的人头砍下,但其临死前凄惨的哀嚎,并没有起到多大的震慑作用,反而是白日里两名成功逃亡的例子,给了壮丁莫大的鼓舞,当晚又有一队徒士,用篝火烧断了捆绑的绳索,再度集体逃亡。
因为冬夜暮色昏暗,高师盛并没有派兵贸然追击,只让人用弓箭、铁炮射杀。
一阵伴随着轰鸣的火光跃动,待硝烟散去,除去两三人运气不好被打中,倒地呻吟外,其余的人倒是按照白日听来的训教,拼命狂奔,一转眼都躲入茫茫的林地间,消失不见。高师盛依稀看到那根树起的木桩,在雪地间矗立,不觉无奈长叹,摆手一挥,几名武士快步过去,手起刀落,将受伤的逃兵全部刺死,割了脑袋挂在旗杆上。
还未真个上战场,就已经先后杀了三十余人,几乎快赶上什一抽杀令,不过总算是遏制住了逃亡的趋势,或者说佐久城已经遥遥在望,让壮丁们失去逃跑的机会。
因为征发军役出阵,沿途宿场都临时设有兵站,派遣郡兵驻守,维持秩序,不过不是为了给军役众补给物资,而是负责监督,防止出现敲诈勒索,甚至纵兵劫掠的恶党。
到达郡治城下时,把守路卡的兵曹伊达宗纲赶忙前来见礼,对高师盛能一口气抓来这么多壮丁,啧啧称奇,但看见旗杆上挂满的人头,面色古怪,却也没有多说什么,毕竟早就领教过他严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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