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因为你是极为少见的逆阳之体,你这样的体质,通常,是不能修行仙术的。”
不能修习仙术。这句话,慕寻流浪人间,遍寻良师时,不知听到过多少次。每次他想要拜师,测完体质,那些人总会说这句话,然后就将他拒之门外。
他永远都记得,那些人如同面对瘟疫一样,唯恐避之不及的反应。
然而,陵澜却道,“但你是我唯一的弟子,我怎能让你永远只能修行入门心法!即使体质有异。”
慕寻骤然抬头。
想要人相信,说谎的时候,就一定要看着他的眼睛,并且,不能让他感受到威胁。
陵澜微微屈身,拉平了两人的视线,凝望着那双充满防备,却又满是破绽的少年眼眸,“自你入门,为师就翻遍了藏经阁的书籍,直到前些时日,才让为师找到了办法。”
慕寻愣愣的与近在咫尺的眼睛对视,呼吸不由自主地开始急促,好像预见到了他即将说什么话。
果然,陵澜道,“古人云,先破后立。你的体质,实属罕见。唯有一种办法可破此困境,那就是先以神降秘境的幽残雪渗透全身,封锁经脉,再用雪莲精为引,彻底疏通体内经络。如此这般,你便再不用受体质特异之苦。”
慕寻的神情急剧变换,像是不想相信,可事实又不容他不信。
【绵绵:主人,这样骗他,以后被拆穿了怎么办?】
陵澜:书中所写,逆阳之体确实是这样。而且,这么做,也确实会让他修行仙法事半功倍,怎么会被拆穿?
他说的一切都没有错,只除了……慕寻他不是逆阳体。但这个,他怎么会“知道”呢?
陵澜温柔地摸摸小徒弟短暂失去了完美控制的脸,“不过,我也确实没打算永远瞒着他。”
【绵绵:!为什么?】
陵澜:那样的话,多没意思啊。一段跌宕起伏的故事,怎么能只有欺骗,没有发现。
【绵绵:这,这……】
这时,慕寻又问,“那师尊……从前为何那般……欺我辱我?”
他的声音低低的,犹如夹杂着某种深不见底的幽暗。他低垂的眼眸也沉如浓墨。他完全卸下了那张乖巧的面具,随之而来的,却是深深的危险,一不小心,就会被他扯落悬崖。
绵绵被吓到,完全不知所措。
陵澜面不改色,“你是指让你跪山门,冷泉禁闭,受打神鞭?”
每说出一道曾经受过的刑法,慕寻的脸色就更暗一分,他的眼底浮现出嘲讽,脸上的笑容却变得更甜,“这样,也是为了徒儿好吗?”
他的眼睛直直看着他,不放过他脸上任何一丝表情。
然而,陵澜毫无压力,脸上的表情一直没变,十足十的坦荡,“自然是的。”
慕寻眼底的嘲讽几乎要藏不住了,嘲讽这拙劣的谎言,更嘲讽他自己,竟然差一点,就要信了这个虚伪之人!
然而在所有的嘲讽之下,却有一股浓重的失落蔓延开来。他不想承认,可是,他有一刻,是真的很想相信他,相信这一切,是真的……
可是,这怎么会是真的。
他今天昏头的次数,实在是太多了。慕寻扯了扯嘴角。
陵澜像是没有发现他的异常,他的语气依然很是亲切而温柔,“玉不琢不成器,一向是我派一直以来的宗旨,代代相传。”他的话语中慢慢升起怀念与崇敬,“为师的背上,至今也还留着你师祖留下的鞭痕。”
说着,他解开了一边的衣襟。
慕寻所有或嘲讽或失落的情绪都消失了。他难以置信地看着那一大片本该雪白无暇的背上,纵横交错着数不清的鞭痕。
打神鞭的鞭痕特殊,他绝不会认错。那遍布的伤疤,虽然早已痊愈,却仍然可以想到,当初那一鞭鞭打神鞭落下时,挥鞭的人是怎样的毫不留情,那些伤口,又会是怎样的血肉模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