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陵澜咕哝了一声,“床太小了。”
慕寻语气不善地说,“嫌小就不要睡在这里。”
他的口气是越发不客气了。
陵澜正坐起来给自己解头发,闻言俯下身,没好气地在他头上又敲了一个脑蹦,“我不在这里,怎么守着你。怎么防止你去找星弦麻烦。”末了,他嘀咕了一句,“真是越来越没大没小。”
他低下来的时候,散落的发丝擦过他的脖子,撩得他半边身子都发麻。但他离开得也快,敲完了就躺回去,握着绳结闭上了眼。
他睡得安心,慕寻却睡不着了。他本来也没有打算睡,可却和现在不一样。
他浑身滚烫,确定陵澜已经睡着后,身上的破布条和被子上的法术就都被轻而易举地松开了。
他慢慢地靠近他,喉结上下滚动,呼出的气都是灼热的。
身侧的人闭着眼,长睫浓密如黑色蝶翼,平日让他又爱又恨的眼睛也看不见了,露出的侧脸与脖颈线条优美,在烛火中显出欺霜赛雪的白。他对着他侧躺着,毫无防备。
慕寻盯着陵澜攥着绳结的手好一会儿,他记得他的指腹触碰他的时候,那别样柔软滑腻的触感,不像他的手,掌心长满了茧。
他的眸中浮现挣扎,一瞬间,像野兽盯住最可口的猎物,而这只猎物,还这么乖巧地正对着他,躺在他身边……
迷离暧昧的黑色魔气像轻烟,慢慢在房中溢散开,睡梦中的人毫无所觉,掌心本来紧握着的绳结也不知不觉松了开。
慕寻抿着唇看了他许久,最终没有做什么,只是看着他,近乎发狠地凝视着他,几番呼吸变换,空气中的热度上升至顶点,延续许久,又缓缓坠落。
末了,他把自己拾掇好,才又躺了回去。仍然是一动不动地看着他。忽然,他伸手将陵澜的衣襟解开。
瓷白的颜色晃了他的眼,他定定神,才继续往下。在露出的肩膀上,他看到了一个浅浅的月牙状的印记,是陈年的旧伤,愈合后却像一道弯月。
和他在那时见到的一样。
慕寻漆黑的眼眸深如渊,不知道在想什么,像是了然,像是愤怒,像是贪恋。
沉睡的人突然发出一声叹息,慕寻的手一颤,松了开来,以为自己的昏睡术失效,却听身侧的人在睡梦中喃喃低语,说,“你们是师兄弟,不可相残,你们任何一个都不能出事……”
慕寻沉默片刻,“师尊,可惜,我绝不会与他善了。”
他找了那么久,才找到他,怎么可以放任他的身边,有这样的另一个人。
他的身边,只能有他。
慕寻原本打算陵澜睡着后就去找苏星弦,可经过这么些插曲,他也有点疲惫,于是把陵澜小心抱在怀里,也睡了过去。
他睡了,陵澜却睁开了眼,眼神清明,半点也没有睡着的样子。
他摸了下慕寻的头,看到那两道进度条又涨了一点,但比起到顶,还差许多。
刚才有一刻,某个进度条是涨到了某个高度的,但结束了,就降了下来。
竟然还带一次性的。
他看着慕寻的胸口,想着心尖血,眉目中有一丝惫懒,轻咬了下自己的食指指节,那他只能下个猛药了。
总之这滴血,他是非要不可的。
大荒之中,祭神台上。一面巨大水镜自祭杯升起,镜中映出一个身着素衣的绝色美人,青丝披散,缭乱而慵懒,他的唇轻抵着食指指节,仿佛在笑,眼眸在水镜映照中,犹如迷惑人心的琉璃琥珀。
祭神台前,狂风卷沙,四周围着的大荒囚徒早就被吹了个干净,只有几声哀嚎声传来。黑衣男子的衣袖与长发在风中猎猎,右颊“罪”字深而红,犹如入魔的刻痕。他走到水镜前,抚摸那张从未遗忘过的面孔,轻笑一声,“小骗子,又在骗人。”
风沙之中,他的声音被吹得渺渺,“阿澜,你真是越来越好看了,可我却变成了这个模样,永远见不到你……”
“灵苍山倾,沔水竭,罪孽方清。呵,可我再不出去,你怕是真要和别人跑了,这怎么行。”
他的手在水镜中人的唇上摩挲,仿佛能感觉到指尖传来的熟悉的娇艳与湿润迷乱,他轻声念他,“我的小师侄,小媳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