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了想一直被抱着走也不会一直舒服,又想这个师兄刻板正经,就笑眯眯地说,“罚你自己脱光了衣服,再走到我满意为止。”
楚烬寒的眼神霎时冷得能冻死人,却不得不依照嘱托,抱着他,缓缓往旁边迈了一步。
这一次,陵澜就舒适多了。他其实很喜欢被人抱着,男朋友的必要条件之一也是要抱着舒服,宽厚适中,温度适中,单就这一点来说,忽视冷冰冰的脸和性格,楚烬寒很不错。
这样的符咒对楚烬寒不能用两次,那么一次就要充分利用。
借着控制的机会,他又让楚烬寒抱着他回到假山,把那些曾经的“诬赖”都具实化摆拍一番,再用留影珠记录下摆拍的“证据”。
楚烬寒浑身僵硬地听他摆弄,如果能动,早就已经要气得发抖。
留影珠不留声,借着花繁影错,刚才陵澜也都只是做做样子,直到最后一幕,陵澜瑟瑟发抖地在压制下“动弹不得”,终于“受尽委屈”地抬眸看向“凶手”。
“师兄,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
他的睫毛上挂着泪珠,像是要努力不哭,眼泪却不争气地一眨就掉落下来。他睁着眼看面前的人,像是忽然不认识他了,却不愿意承认,不愿意相信,明明被伤透了心,却不明白为什么最信任熟悉的人眨眼变成了彻底伤害他的人,茫然又执着地想要一个答案。
然而他得到的,却只有冷冰冰的残忍现实,就此摧毁他来到世上仅有的,所有的,唯一的信任,犹如小心翼翼铸就的琉璃堡垒,瞬间支离破碎地彻底崩塌。
楚烬寒原本满心愤怒,却在这一眼中,像被一把尖锐的利刃凿入了心脏。
他知道这都是他装的,是他可恶地为了威胁他留下假做的证据,甚至是为了让这份证据更逼真的演戏。
可这一眼的伤心太真实,有一瞬间,他就像真的看到他被唯一信任的人伤得透了,脸上的表情从不知所措到不可置信。他走进这个从未踏足却渴望已久的世界,孤单无援小心翼翼,第一次给予一个人信任,却得到一身的伤。第一次哭就流干了眼泪,泪里混着滚烫的血。
一颗晶莹的眼泪从陵澜面颊滑过,留影珠熄了。陵澜收来查看,没有在意脸上还挂着泪水。
一秒入戏一秒出戏,是演员的必备修养。
楚烬寒轻轻擦掉他的眼泪,陵澜头也不抬,以为他还在按指示做事,随口道,“可以了,先不用动了。”
突然的,他的胸口却猝然滚烫了一下,他捏着留影珠的手指顿了顿。
·
回去的路上,陵澜心情很好,懒洋洋搭着楚烬寒的脖子,哼了几句歌。
他的声音好,音准绝佳,唱起歌也动听,歌声里是轻快。
楚烬寒一路沉默无言,刚被威胁,生气不说话也是应该的,陵澜没在意。
快到门口的时候,星光彻底出来了,陵澜抬头看到自己布置的那几颗星星,倍感亲切,指着天边几颗,高兴地说,“师兄你看,是我们布置的南斗星?”
他说“我们”,说得自然而然,言语中的喜悦也真实而明显,如果不是才做过那样恶劣的事情,简直像是在和自己最亲密无间的人,分享着他最真实又最简单的快乐的事。
他甚至还十分亲昵地歪头靠着楚烬寒,仿佛真的有多么依赖着他,“我们的星星,就是比其它星星都亮多了。”
楚烬寒没有说话,却抬眼看了一眼天幕,南斗星闪烁在一角,好像还能看到那个惊喜地看到星辰在他手底发亮的少年单纯的笑脸。
那时候的笑,是真实的吗?
百转千回,短短一段路,陵澜终于回到了房间,从楚烬寒身上跳下来。
他有点困了,挥挥手就要推开门进去,忽然背后泠如寒玉的声音道,“你可曾有过一句真话?一点真心?”
陵澜没听清,“嗯?”
楚烬寒却不再说了,摇了摇头,让他进去。
房门关上,楚烬寒才转身离去。陵澜解着自己的发带,忽然想起,楚烬寒是什么时候解开符咒的?
绵绵飞过来,自告奋勇地说,“主人,师兄刚才问的是,你有没有过真心。”
因为觉得这个问题比较犀利,所以刚才它没说。
陵澜闻言顿了一下,继续把发带解下,黑暗中笑了一下,“真心是什么?”
绵绵语塞。
寂静中响起“啪啪啪”的三声掌声,“真是好生无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