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这么绝情。”工藤新一柔和一笑,并没有执着下去。
“好了,你也醒了,吃也吃了。”宫野志保坐在椅子上,深深打了个哈欠,“我趴一会,你别吵。”
工藤新一看着宫野志保疲倦的神色,皱了皱眉。她安静地趴在床边,又突然微微抬起脸,冰蓝色的眼眸在灯光下眨动着,视线看向他,工藤新一柔声说:“你回去睡吧,我这里可以的。”
宫野志保并没有回应他,只是继续保持趴在床边的姿势,眼睛依旧一眨一眨地看着他,看上去并不准备回去。
工藤新一在心中叹了口气,他没有受伤的那只手慢慢伸出来,抚上她茶色的头发,来回抚摸着,这样的安抚是如此地柔情。他依然想劝她回去,回去好好睡一觉,于是说道:“我已经没事了,有什么事情我会叫护士过来。你回家吧,明天再来看我。”
“我不要。”宫野志保平静地回答,“我不走。”
“犟脾气。”工藤新一无奈地摇了摇头。
“我的犟脾气你又不是才知道。”宫野志保撇撇嘴,神色淡然。
“那你至少要盖一条毯子在身上吧,夜里很凉。”工藤新一看了看宫野志保趴着的姿势,他为自己无法起身为她盖被子而一筹莫展,“你要是感冒了谁来照顾我?”
宫野志保直起身,站起来去了柜子下方拿了一条厚毯子,披在肩上,然后又在原来的地方趴了回去。工藤新一吃惊于她的温顺,以前那个一直对着干的倔强一下子消失跆尽了,他望进宫野志保深邃的眸子,此时她的肩膀上半部分正趴在自己床沿,手肘垫着下巴,头歪着,看着自己不说话。
“志保……..”情难自禁,工藤新一唤她的名字,他的手又向她的发伸去,轻轻地抚动。
“不可以这样叫我。”宫野志保任由这只手滑动在自己的发上,无奈地眯了眯眼,“叫我宫野。”
“志保。”工藤新一并没有听从这个女人的话,依然固执地叫着。
“你到底要干什么?”宫野志保静静地质问。她仰脸看他,语气有淡淡的不解。
“我想说…….”工藤新一微微笑着,他的手由宫野志保的头发处滑到了她的左手上。“以后把戒指戴上吧。”
宫野志保一愣,低头看了眼自己几乎从没戴过戒指的手指,又看了看工藤新一的。她对戴戒指这事并不在意,这两年来,除非是不得不和和工藤新一同时出席的正式场合,比如两年前工藤宅的婚礼上,比如工藤优作和有希子偶尔回国的探视,她都将那枚婚戒放在自己房间的抽屉里。
毕竟她也不想一直提醒自己她已经是工藤夫人的事实。
而工藤新一却从不避讳,无论是跑案发现场还是在家,甚至那天晚上在工厂和Gin的大战,他的手上永远都闪着婚戒特有的光,而那枚一直藏在心口处的属于前妻的戒指,却被他托人保管起来。宫野志保叹口气,她何尝不知道工藤新一是故意一直戴着婚戒,提醒她她永远也不想承认的事实———她的婚姻,是和一个对她只有恨意的男人,她的后半生,只能有被仇恨的痛。
“不了,戒指戴着很麻烦。我要上课还要照顾小甜,磕了碰了总归不好。”无数念头在一瞬间闪过心头,宫野志保抿了抿唇,她依旧保持着趴着的姿势,淡淡回绝,“另外,不要叫我‘志保’。”
“志保。”
“闭嘴。”
“志保。”
循环往复几次后,宫野志保就知道自己的反对没有用,于是干脆闭了嘴不说话。医院里淡淡的消毒水味,昏暗的灯光,还有工藤新一低沉的呼唤,无一不让倦意铺天盖地席卷而来,她实在招架不住眼皮的颤抖,慢慢地闭上了眼睛沉入梦乡。
工藤新一看着宫野志保入睡了,于是手慢慢从她的发上移开,吃力地伸长,够到了台灯的按钮,将灯熄灭。一瞬间病房里陷入了寂静的黑暗,沉静得只能听到两个人的呼吸声。
他动用了全身的感官去感受,只有一个字,痛。痛意从手臂上的伤口跳跃,蔓延到全身上下所有的神经末梢,令他此时分外清醒。在这样的黑暗中,伴随着宫野志保匀长轻缓的呼吸声,工藤新一慢慢地理清思路,在医院养伤的这些天,他要好好想好对策。
昨天上午袭击他们的那个人,坂本晋三,究竟是什么身份?工藤新一并未听说过这个名字,应该是近些年进帝丹小学的新教师,这是一场私人仇杀的话,那宫野志保会和坂本有什么关联呢?那把枪分明指向的是宫野志保而不是自己。
如果非要说是组织安排的,这么贸然行动绝不是组织的风格,除非组织铤而走险,排出个杀手碰运气来刺杀他们………
不对,组织先前并不知道他们会去帝丹小学,甚至自己也是昨日被带到植物园里才知道关于药物的资料放在哪里。所以组织不可能在前几年预见宫野志保会带着自己回到帝丹小学,就更不可能在那时安插一个杀手进去。
更何况,坂本晋三穿的衣服也实在不像是组织的人……..
那他究竟是什么目的?为何要攻击志保?
工藤新一越想身体越冷,原本组织的事情就让他高度紧张了,可如今蹦出来一个不知名的人,可能是第三方势力,而且结结实实地隐在暗处,打得他措手不及。他清楚,此时如若不加大对宫野志保的保护,只怕情形会更危险。
现在最重要的是,一边警惕组织,一边查清昨天出现的人究竟是谁。
慢慢地他的视线适应了黑暗,于是偏头看着宫野志保趴在床头的影子。幽然的茉莉香轻柔扑过来,绵长的呼吸此起彼伏,此刻的静谧让工藤新一又不禁失了神。他恍惚间又伸出手去,轻轻地握住了伏在床头的女子交叉在脸颊下的手,那里温润冰凉,一瞬间仿佛有一块和田玉,熨在了他有些焦灼的心房上,使他又渐渐平静下来。而另一只手的手心里静静地躺着那枚层牢牢待在宫野志保衬衫上的纽扣。他在黑暗中不停地眨眼,眼前逐渐浮现出女人清晰的头发和沉睡的脸颊,他不禁柔和地笑了。
他以后,不想再唤她“宫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