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如此快,也因为永平侯世子在京城出生长大,极少离京,查起来十分容易。
裴织第一时间拿到暗卫呈上来的资料,发现这些暗卫都是人才,从周世子出生到现在的经历都查得一清二比,竟然连周世子十岁时尿裤子、偷偷毁尸灭迹的事都写得详详细细,还有周世子十四岁调戏丫鬟的事、十五岁出入红坊等等……
看完后,裴织觉得周世子的情况和威远侯夫人说的差不多。
小毛病很多,大的没有,很符合这时代之人勋贵子弟的印象,加上世子身份,在很多人眼里也算是个如意金龟婿。
“怎么样?”秦贽问她,“现在放心了吧?”
裴织哼了一声,鸡蛋里挑骨头,“他有通房!”
秦贽快速地浏览一遍,问她:“那你决定如何?”
裴织依然摇头,让人将这份资料送去威远侯府交给威远侯夫人。
威远侯夫人仔仔细细地看完,发现周世子确实没什么大的毛病,诚如丈夫所言,是个不错的人选。
可她心里仍是堵着一口气。
若周世子真这般好,为何裴绢会特地在丈夫面前提他?
如果是去年的裴绢,她知道这庶女虽然被丈夫宠得娇纵了些,本性确实不坏,就算喜欢和嫡女互别苗头,也不过是本能地竞争父爱和府里的资源。
可在承恩公的春日宴伊始,她仿佛就变了。
她的眼神不再单纯无害,行事也多了以往没有的算计,甚至当她看裴织时,那眼神是嫉妒和羡慕的,还有些许恶意。
那时候,阿识还不是太子妃,她嫉妒阿识什么?嫉妒阿识丧父丧母吗?
威远侯夫人想得头都大了,也想不出个所以。
她有些想去春华院问裴绢,又憋着一口气,不愿意在庶女面前低头,而且她隐隐有一种预感,就算自己问了,裴绢也不一定会说,甚至可能会狡辩。
威远侯夫人又将周世子的资料看一遍,将女儿叫过来。
她询问女儿的意见。
裴绣毫不犹豫地说:“娘,我不要嫁周世子。”
“为什么?其实周世子没什么问题,太子妃让人去查过,七夕灯会时,他虽然和绢姐儿有一面之缘,不过后来两人都没联系……”
想起资料上说的,后来一个被关在府里,一个吓破了胆,哪里还能有什么联系?
威远侯夫人不禁猜测,难道真的是裴绢随口一提的?她一个闺阁女子,能认识的外男确实不多,或许当时确实是在丈夫面前随口一提……
“反正我就是不要!”裴绣倔着脸,“娘,我不喜欢周世子,我不要嫁给他。”
见她反应激烈,威远侯夫人道:“不要就算了。”
裴绣呆了呆,惊喜地问:“娘,您不骂我啊?”
“我骂你作甚?”她好笑地说,“你不喜欢就找别的!太子妃说得对,太子妃的妹妹,想娶的人多得是,没了永平侯世子,还有别的勋贵世家,咱们能挑选的人多着呢。”
裴绣咧嘴笑起来,快快乐乐地搂着她,“娘您最好啦。”
威远侯夫人拍拍女儿的脑袋,心里也松口气。
不管裴绢抱着什么心思,既然弄不明白,那就撇开不提,难道她还怕一个被关起来养病的庶女不成?
等丈夫下衙,威远侯夫人将自己的决定告诉他。
威远侯实在费解,“既然周世子没问题,为何不答应这门亲事?”
“我还是想给绣儿多相看。”威远侯夫人道,“我想给绣儿找个知冷知热的,最好不要宠妾灭妻,将来疼庶女的那种。”
威远侯:“……”他觉得夫人在内涵自己。
威远侯能说什么?夫人都说得这般明白,他若是一意孤行,只怕又拿太子妃来压自己。
他心里也实在郁闷。
原本以为好心地给嫡女找门好亲事,哪知道会不成,又因被夫人误会,差点被夫人砸了,真是得不偿失。
心情抑郁之下,威远侯少不得又去春华院看爱女。
春华院安安静静的,下人们除了值勤的外,其他都躲在屋子里。
他们被关久了,精神也有些提不起来。
若是其他被关起来的庶女,院里的下人不是托关系离开,就是懒懒散散,连主子都能欺负。可春华院这里有侯爷看着,哪个敢托关系离开?哪个敢对主子不敬?
除了不能出门外,裴绢的待遇其实都和以往差不多,伺候的下人一个都没少,也是恭恭敬敬的。
威远侯过来时,裴绢正坐在窗边看书。
她的脸色还有些苍白,身体也瘦削,却不是那种病态的瘦弱,显然已经在渐渐地好转,安恬淡然的神色,都在表明她已经从过去的事中走出来。
对于这点,威远侯是十分高兴的。
“绢儿。”
见父亲到来,裴绢缓缓地起身,朝他行礼。
父女俩重新坐下后,威远侯喝了盏茶,将裴绣和永平侯世子婚事不成的事告诉她。
“也不知道你母亲是怎么想的,这门亲事多好啊,她却不满意,还说要继续给绣儿相看……”
裴绢安静地听着,眼里飞快地闪过一抹遗憾,嘴里道:“不成就算了,我原本觉得周世子是个不错的人选,但母亲和三妹妹不喜欢,那也不能勉强。”
威远侯叹息几声,看向女儿,怜惜道:“绢儿,为父会尽快让老夫人给你解禁的。”
裴绢笑了笑,神态平和,“出不出去我已经无所谓,女儿这段日子想了很多,也明白自己以前确实做错了……”
她轻轻地叹息,眼里都是悔意。
威远侯看得更加心疼。
他暗暗下定决心,一定要尽快说服老夫人,将爱女放出来。
送走父亲,裴绢站在廊下,眺望着外面渐渐被黑夜吞没的天色。她站了许久,直到一股股寒风将单薄的身体吹得透凉,脸色也透着青白,终于在丫鬟的揣扶下回房。
房里点了一盏灯,裴绢漫不经心地用手按压着放在案几上的书。
那是一本佛经。
【你放心,你很快就能恢复自由的。】一道声音在脑海里响起,透着狷狂的自信。
裴绢在心里问:【真的?】
【只要你按我说的做,一定可以。】
裴绢抿了抿嘴唇,没有答应,但也没有拒绝,她轻声问:【你到底是谁?】
关于这个问题,她问过好几次,但每次那道声音都避而不谈,她以为这次也一样,哪知道对方却说:【我啊……我是神仙呢,你能重生,也是因为我呢……嘻嘻。】
裴织眼里露出几分慌张之色,很快她就平静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