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但是，这样一来，新兵就会顾及受伤的马洛，无法把团长带进城墙内，虽然兵长最后还是会选择让爱尔敏变成巨人，可这之中的意义对于他们来说，是不能轻易抹除的。

    利昂娜咬咬牙，转头大喊：“喂！你！快找到团长然后到城墙内跟艾伦汇合！”那人和马洛都还没反应过来，利昂娜拿出绷带给马洛腿上的伤口做紧急处理。

    “哎，哎？是！”

    埃尔文很快被找到了，果然伤得很重，碎石从腹部击穿血流不止，估计是内脏都已经破裂了。利昂娜跪坐在一边看着躺在地上已经昏死过去的埃尔文，新兵弗洛克和马洛愣愣地站在一边。

    “团长……”

    弗洛克脸色很苍白，马洛绝望地捂住了脸，利昂娜俯下身凑到了埃尔文耳边小声道：“……对不起，团长。”

    利昂娜喉头发紧，她不喜欢这个男人，但不可否认正是这个男人的冷酷果断才带领调查兵团走到了这一步，还记得昨天早上出发的时候，调查兵团是如何受到人们拥护，那应该是人们认知里的头一次吧。

    如果是埃尔文活了下来，也许就不会发生之后的政变。但是，这个世界太残酷了，人性也太残酷了，人类很快就会忘记调查兵团的牺牲，向人权和强权靠拢。

    埃尔文团长，很抱歉我无法告诉你巨人的秘密，那样你就能没有遗憾地长眠了吧。

    对不起，埃尔文团长。

    这是利昂娜第一次看见玛利亚之墙内的样子，成百上千的房屋空无一人宛如鬼城，却仿佛还能感受到几年前的惨剧在眼前上演。马洛腿部受伤，被安置躲藏在一间屋子里休息待命，利昂娜让弗洛克带着埃尔文去找利威尔，自己去找汉吉。

    很快，她在一座房子前看到了汉吉一行人，米卡莎不在，应该是去找利威尔拿针剂了。约翰伤痕累累跪坐在地，一脸迷茫地跟汉吉说着什么，柯尼一脸担忧地看着重伤仰躺在地的莎夏，莱纳断了四肢靠在墙边。

    利昂娜拔出刀刃冲向莱纳，可以做到！赶在吉克他们前面现在砍下他脑袋的话，他根本来不及把神经转移到肢干！

    所有事情都赶巧在一瞬间发生，利昂娜距离莱纳仅几步远，不远处的屋顶就升起了烟雾弹，约翰一脸惊恐地看到装甲巨人飞奔过来，装甲巨人的目标很明显是要砍杀莱纳的利昂娜。

    “汉吉分队长！！”

    约翰只来得及出声提醒站在莱纳身前的汉吉，喷射钩爪，扑倒了差点被装甲巨人大口撕碎的利昂娜，约翰护着人撞到了墙上，装甲巨人咬住莱纳就跑远了。

    先前没能杀了贝尔托特，现下可不能再让莱纳逃脱！利昂娜咬牙要起身追赶，被汉吉阻止了。时隔这么久再见到莱纳，利昂娜又想起了马可哭喊的样子，她抹掉了眼睛上已经干涸了的血迹，眼前有些发晕。

    就这样放弃吗？吉克还没那么快能恢复，皮克也没有强力的攻击力，背着的武器就算再强力应该也不太能用上。如果现在追过去，说不定能让吉克交出脊髓液和莱纳，让埃尔文和艾尔敏都活下来，那也兵长就不用被逼着做选择了。

    但是，如果她做不到并赶不回来，利威尔选择了埃尔文的话，该怎么办？不，她不能冒这样的险，穷寇莫追的道理谁都懂，吉克几人虽然重伤，但她也伤得不轻。

    约翰眼睁睁看着莱纳被救走，刚才的撞击又撕裂了伤口，利昂娜扶起他，看着他懊悔的样子就知道，他刚才又因为不忍心而没有马上杀了莱纳。她看向信号弹烟雾残留的那个屋顶，如果可以，不仅能让莱纳体会到被巨人生吃活剥，咬碎骨头血肉吞食的苦楚，更能让兵长不那么为难……

    利昂娜目光搜寻了一圈，才发现总跟随在汉吉身边的那个人不在，颤声问道：“……马布里特呢？”

    没有人回答她，沉默似乎就是答案。

    追漫的时候，利昂娜从头到尾都没有注意过马布里特，她以为那个人在这场战役中活了下来，往后的日子还是一直追随着汉吉。直到亲身经历这一切，她才发现原来那个总是埋怨上司胡来，追在后面收拾残局爱操心的人……不在了。

    她的心思从来只在利威尔身上，从前是，现在也是。可是……

    利昂娜双手捂住了脸，泣不成声，这一天所流的眼泪比她以往的人生加起来还要多。

    汉吉没有时间去悲伤，她需要掌握事情动态，才能对下一步做出判断，问道：“利昂娜，为什么你会出现在这里？大家呢？埃尔文呢？”

    “……”

    汉吉一行人先去找马洛，再一起爬上屋顶的时候，就看见米卡莎拿刀压着利威尔抢夺针剂，弗洛克在一旁劝说，艾伦趴在屋檐边大吼道：“拯救人类的既不是我也不是埃尔文团长！！而是爱尔敏啊！！我说得没错吧米卡莎？！”

    汉吉急忙冲上前从背后扣住了米卡莎的身体往后拽倒。争执的缘由一目了然，爱尔敏和埃尔文都受了重伤，针剂只有一个，只有一个人吃掉贝尔托特才能活命。

    利威尔看了眼跟在汉吉身后的一行人一眼，目光在少女身上停了一秒就转开了，站起身打开盒子，拿出了那唯一的救命针剂看着埃尔文。米卡莎情绪失控大声哭喊挣扎，汉吉差点按不住人：“米卡莎！！我们还不能失去埃尔文！！调查兵团已经几乎全军覆没了！！要是团长再死掉的话……！！我们就将失去人类的象征！！绝不能让墙内仅有的希望之火就这样熄灭！！”

    米卡莎停下了挣扎，艾伦愣愣地抬头看了过来：“什么……汉吉分队长，那是什么意思？”

    弗洛克悲愤地指着墙壁吼道：“意思就是！这道墙壁后已经连一个活着的士兵都不存在了！大家都被兽之巨人给杀掉了！所有同伴都被从远处丢来的碎石打成了肉酱！”

    “你们以为就只有你们的朋友牺牲吗？埃尔文团长在那种绝境下还制定出利威尔兵长偷袭砍杀兽之巨人的计划！用新兵们的生命做诱饵……大家……大家为了微乎其微的机会，在冲向兽之巨人的时候的恐惧，你们能体会吗？！”

    “这个世界，巨人的世界！只有恶魔才能杀了巨人！是这个男人！只有埃尔文团长才能带领我们走下去！！对吧，马洛！利昂娜！为什么只有我们活了下来？就是为了让恶魔苏醒啊！这就是苟活至今的我……所拥有的全部价值！！”

    利昂娜不知道弗洛克的感受是不是跟自己的一样，在她自我怀疑的时候她也问过自己无数次：为什么只有我活了下来？我活下来的意义是什么？就像肯尼说过的，如果不沉醉一样东西就无法在这残酷的世界里坚持下去。

    如果向神祈祷得不到回应，就向恶魔俯首吗？你还真是找对了信仰啊，弗洛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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