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
炉火突然失控一般涌出丹炉,房间内的异香瞬间消失,老者很快回过神来重新控制住火焰,好好的一颗丹药都炼了两个时辰了,这就废了。不过,天底下知道赢老姓钟的屈指可数,早就老死得没剩几个了,这几个包括自己父亲在内全是伪仙,没必要会去冒充别人。只有一个可能,那是真的赢老。
“赢老现在在哪儿?你有问过清儿吗?”
“回父亲大人,据清儿口述,赢老已经仙逝了,而且......”
云逸面露难色,吞吞吐吐。这表现让老者有些纳闷,云逸是靠着计划周密当上了家主还能服众,在他这里应该不存在为难的问题。
“哦,赢老已经仙逝了啊,还有什么都说出来吧,老头子我还有什么没见过?”
老者起身收拾好丹炉里的残渣,坐到椅子上端起茶杯细细慢饮。
“清儿带回了一个魔修后人说是那赢老的遗......”
听到魔修二字,噗的一声,老者口中茶水尽数喷出,打湿了云逸的脸庞。
“愿。”
老者放下茶杯,难免会有尴尬,清了清嗓子喊云逸擦干净脸上的茶水。
“魔修之子啊,还是带回来了点小麻烦。”
“父亲大人,那我们该怎么做?”
云逸看着老者起身在房间里踱来踱去,一会儿低头,一会儿仰首,走到窗边望着一轮皎月,没头没脑地说了一句:“你知道吗?魔界的月亮和咱们这儿的是一样的。”
这像是给了云逸当头棒喝,他恍然大悟,行礼向着门口离去。
“孩儿明白了,告辞。”
“嗯。”
东方天边泛起鱼肚白,山下传来阵阵鸡鸣,城中打更的喊完最后一次也打着哈欠往家里走去。慢慢的,家家户户屋子里有了声响,烟囱中升起缕缕炊烟,人间就是这么有了人情味。
云府中,穿过几处亭台水榭到达一间屋舍,房中孩子睁开迷迷糊糊的眼睛,被阳光刺得又钻进被窝最后慢慢再次露出来小脑袋。坐在一边桌子旁的妇人瞧见了满心欢喜地把他的头埋进自己的一片温香软玉中,姜仁不住发出求救声。
“啪”
房门被云清儿一脚踹开,房间中响起女人的怒吼:“老女人,说好不准对姜仁动手的,我才让你来叫他起床。”
还有不服气的争辩声响起:“人家也没对小可爱动手啊。”
争吵许久,一声肚子“咕噜”叫唤浇灭了两人的战火,小小的姜仁怯生生看着桌上的美食不敢说话。俩女人像是变脸一般满脸笑意,把姜仁领到桌子上入座,一个劲给他的碗里夹菜,姜仁却没有动筷子反而下凳子帮她二人挪去凳子坐下。
“姐姐婶婶也一起坐下吃吧。”
妇人看着他阴沉着脸,浑身不住颤抖,引得姜仁疑惑不已。
“好可爱!让婶婶抱抱。”
“你给我适可而止啊,老女人。”
云清儿脸上浮现出一抹红晕,很有先见之明地拉住了自己兴奋的母亲,倒是把对面的小姜仁吓得都不敢吃饭了。
“没事,小姜弟弟你接着吃,我小时候她一直都这样。”
“哦,那好吧。”
姜仁乖巧地点了点头,给妇人和云清儿各夹了一个菜,便开始大快朵颐起来,还边吃边哼着小曲,他已经很久没这么发自内心的开心过了。
“咦?这是发生什么事了这么开心啊?”
姜仁停下筷子,一脸幸福地笑着:“我昨晚梦见妈妈了。”
此时此刻,另一洲上,那处战火已经连绵几十天的废墟上,符文光芒不时闪耀照亮战场,一声声战吼震散云层,晴空万里,各种法术宝具层出不穷,目标却只有一个,那个如战神一般屹立不倒的流着金色血液的男人,赢老。
“你已经杀了我们四名尊者,也该消气了吧?再这么撑下去,你连转世的机会都没了。”
从一开始撑到现在的僧人尊者满脸血污灰尘,喘着粗气,朝地上怒吼着。在他身下的大山深处,麻衣尊者筋骨断裂,灵脉崩碎大半,正趴在地上苟延残喘,他的口中不断咳出鲜血,眼里尽是不甘的泪水,他的大道算是彻底被毁了,就算治好可能连尊者都保不住了。
该死的老东西,就算我打不过你,那个小崽子我也要宰了,两百年一到谁也别想保住他!麻衣尊者面容狰狞怒极反笑,恐怖的笑声在林间久久回荡不绝,好似夜叉恶鬼从地狱爬出。
“前辈就不想多活几日,多陪伴那孩子几日?非得和我们斗个鱼死网破?”
忽而,僧人尊者眼神一凝,祭出已经千疮百孔的袈裟挡住这凌空一拳,袈裟轰然炸成布条碎片悠悠落地。僧人尊者向后飞掠,恨得咬牙切齿,千佛洲的镇洲之宝就这么完了,当初自己可是向那位伪仙大人允诺过会丝毫不损地带回去啊。
“我就不信你这老不死的还能撑。”
同样狼狈不堪的一位青袍尊者抹去嘴角的污血,啐了一口,终于取出自己最后的压箱底,六张巨大的青色符箓卷轴将赢老围在中间展开,无论赢老如何奔走都无法摆脱。符箓上的朱红色符文闪亮起来发出刺目的光芒,赢老见逃不开索性摆开拳架,几势走桩踏下,空间塌陷,对面青袍尊者如受重创又一次喷出一口污血,他死命撑住完成最后一个法印后被崩飞了几十丈开外。
“哈哈哈哈,老东西,你完了,你完了,这斩魄杀阵一旦启动,即使半步仙人也休想死得痛快,哈哈哈哈......”
剩下的大能尊者个个听着胆战心惊,这青袍尊者居然还留着这般手段,莫不是从一开始就打算对付自己人的?越想越是流下一身冷汗,原来不止自己留了一手,从另一方面来说还得谢谢这老不死的帮忙除去这些竞争对手了。
多么肥硕的一块肉啊,整个魔宫的珍宝还有那两具即将半步仙人的尸体,再加上眼前要死不活的残仙,换作那位下界第一人的家伙来也会发疯的。
“啊啊啊!”
青袍尊者刚刚还在放肆大笑时忽然痛苦叫喊,身上如同瓷器一般出现蛛网状的裂纹,血液不断从裂缝处涌出,原来是远处符箓杀阵中赢老出拳了,每一拳饱含武夫拳意精髓,每一拳似乎揉合了世间百种拳,没有各式浮华,仅仅只凭双拳便能破万法除杀阵,这便是一力降十会。
截止到目前,这场战斗已经持续了二十三天,战场扩展近千里,双方损伤惨重,尊者死亡了五位,麻衣尊者虽未死却不能再参战,大能更是只剩了一个下来,赢老自己也只是靠着仅剩下的一缕仙道气息强撑。
“咳咳”
连续大战二十多天的赢老再也支撑不住咳嗽起来,那一缕仙道气息在头顶若隐若现,一名尊者眼瞅着赢老快要不行了想着先下手为强直接飞去动用大杀招,赢老的嘴角露出一抹冷笑,这尊者察觉时已进入赢老暗中设下的结界范围,他被吓得痛哭流涕求救于众尊者,这一次却没人帮他眼睁睁看着他被赢老的结界碾成齑粉。
救你?那可算了吧,与其两个都死倒不如麻烦你帮忙再消磨一丝这老不死的仙道气息。
“你又要干嘛?”
察觉到一丝熟悉的气息,赢老直接摆开拳架,开始燃烧最后这缕仙道气息,从这场战斗都现在他第一次露出这般紧迫感,而且周围尊者都看得出这次不再是演戏,这是凶兽被激怒或是受到生命威胁才会做出的殊死一搏。
到底是谁?这周围还有谁在吗?为什么自己会看不到他。诸位尊者呼吸也变得急促,惊魂未定地一遍遍环视四周。
在赢老的视野中,更高处天空崩塌出一大片黑暗的虚空,这里似乎连大道都消失了,一条金色河流慢慢延伸而出,金色河流上不断有虚影浮现隐去细看却是一个个生灵的生命历程。这个场面每晚如同梦魇一般纠缠着他,这是他第二次遇到它了,上一次出现就终止了他的传说,那么这一次出现呢?
他苦涩地一笑,凝视着这金色河流轻声呢喃:“这次是来终结我的一生吧?”
“道友何必对凡尘有如此多的牵挂?这近千年的岁月你还是没有参透大道,按照千年前的约定只有请道友与我一同修行了。”
这缓缓流淌的金色长河上,一位面容姣好的白衣女子亭亭而立,身体周围云雾缭绕,她挥动玉指向着赢老一勾,赢老便向着她缓缓升去。空中那些看见赢老身体纹丝不动却飞向某处的尊者们大骇,不过有人用心神交流猜测这赢老是要逃跑,剩下几个尊者和那个大能集合自己压箱底的宝术法器,一同向赢老攻击。赢老未作出反应,更加让众人欣喜若狂,看来自己猜对了,这老不死的已经放弃抵抗了,这三具仙体归他们了。
“嗯?原来还有几只虫子纠扰,那就当最后做个顺水人情好了。”
立于金色河流上的白衣女子用手一拂,众人发现那些攻击和法器像是被什么磨成粉末,震撼不已地看向对方,更加吓得面如死灰,他们彼此的身体也在缓缓化作齑粉,无论如何挣扎,无论如何耗尽灵力一瞬千里,或是用法术轰击周围,这种现象都停不下来,灵力能够调用,灵脉也是完好,但就是人在慢慢消失,一种比面对仙人境赢老更强烈的的绝望降临,终于,最后一刻他们选择了坦然,放弃了抵抗被从世间抹去痕迹。
大山深处,亲眼目睹这一切的麻衣尊者被吓得下面一阵温热,身体不断颤抖,嘴皮哆嗦,两眼一翻晕了过去,至始至终没敢让自己发出一声动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