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愿不愿意穿,就算她能穿上,这身衣裳也要绷得紧紧的,到时候她根本跳不出来动作呀。
阿兰默默地收起衣裳,努力让自己的视线不往缇春那瞧。
缇春没注意到她,专心生起了闷气,“你们这的女孩,每年都要穿成这样跳给山神看吗?”
阿兰小声地“嗯”了声,“每年,我们都会在春天和秋天,选出村子里最漂亮的一个女孩,‘献’给山神。”
“那‘献’给山神之后呢?女孩该怎么办?”
阿兰的神情浮现几抹难过,“献祭过后,女孩就是山神的女人,她会完全地从她的家庭里脱离出来,不再谈婚论嫁,由村里百家饭供养着,孤老一生。”
缇春听着,暗暗地攥紧拳头,这哪里是献祭,这分明是杀人,是用以数十年的时间凌迟无辜的人!
“怎么会有这么狠毒的风俗?这么多年以来,就没有一个人站出来,指出这种‘风俗’是不对的吗?”
阿兰想了想说有,“算起来,她还是我的姑姑。”
缇春道:“可是老村长的妹妹?”
“嗯。”阿兰点点头,“不过,她不是他的亲妹妹,是他的表妹,当年我的这位姑姑被选中送去祭祀,她百般不愿,当时她还有一位从小就订了亲的竹马情郎,她的情郎得知这件事以后,就打算带她私奔,但没想到他们逃离望月谷的那个晚上,竟教我姑姑的父亲发现了,我姑姑的父亲让人打断了情郎的双腿,逼迫我姑姑同意祭祀,不然就要那情郎的命,我姑姑为了情郎,允了,她不得不当众跳了祭祀舞,当着情郎的面。”
“为何当着情郎的面?”
“说是那时我姑姑的父亲为了示威,故意将还断着腿的情郎绑到了祭祀的现场,他想让他亲眼看着姑姑献祭,让他痛苦,也让他后悔。”
缇春听的有些绕,“为何要让他后悔?”
“大抵是因为当年姑姑的父亲并不应允这门亲事吧。姑姑家当年很富有,虽说与情郎家有婚约,但那也是姑姑父辈年轻时候的事了,后来情郎一家家道中落,姑姑的父亲就看不上情郎了,情郎的父母去的早,姑姑的父亲便更不将婚事作数,但奈何姑姑和情郎是相爱的、倔强的,两人又都是桀骜的性子,所以在联手对抗长辈时,格外执拗和坚定,因而姑姑的父亲非常恨他,也就导致了后来对于情郎的报复。”
缇春眉头紧锁:“那后来呢?你姑姑和她的那位情郎怎么样了?”
“后来姑姑成了山神的女人,理应搬出家去,独自居住,与此同时村里任何男性不得靠近她,否则就是对山神的亵渎,但她的那位情郎偏偏不肯,他将自己的腿养好了以后,在一个深夜悄悄地将姑姑带走了,他们来到了岐山的山顶,于月光下拜堂成婚。”
缇春愣住,“在哪?岐山山顶?”
“是。”阿兰仿佛心有余悸地道,“不仅如此,他们还在拜堂前在山顶放了一挂特别特别响的鞭炮,那鞭炮震醒了望月村几乎所有的人,于是他们便在众目睽睽之下,在山的尽头,拜了天地,成了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