筋,曾经差点都是一家人。”
“不,不——”茉莉脸都白,脸色骤变,想到要见他的家人,就无地自容。
“为什么不能见?在这异国,所有中国人都是一家人。”
“我……我没准备……“
“那要准备什么?”甄信品依旧一副装傻的笑脸,左顾右看,顺手从走廊的花瓶中攀下一朵红艳艳的大丽花斜插茉莉发髻上,“好人家歹人家,就是这朵海棠花!哈哈,走吧——”
他一把手搭住茉莉的皓腕,不等她同意拖着就走。
茉莉感到自己快哭出来,她最不会应付人,尤其是男人。甄信品的手像老虎钳子掰不动分毫。
头顶的光越来越强,枝形吊灯像旧时白沉沉的乌银子,她闭着眼睛也感到光线在眼皮前滑过,欢乐的笑语声则越来越近。直到甄信品用力推开大门,把她推了进去。
“宜画姐姐,你看我带谁来了,绝对是你想不到的人!”
屋子里顿时安静下来,静得一根针掉在地上都听得见。所有人得视线齐刷刷地望在她身上,茉莉不敢抬头。垂着头,拘束地站着,她往前是众目睽睽,往后是铜墙铁壁,只能祈祷这窘迫的时刻赶快过去。
宜画没见过茉莉,看甄信品兴冲冲把她拽进来,这女子又一副羞怯模样,红花白肤,衬得红是愈红,白是愈白。
“信品,这是你的心上人还是未婚妻啊,这么巴巴地送到我面前来。”
这句俏皮话没有逗乐屋子里除了上官宜画以外的任何一个人。
甄新品看着上官云澈要吃人的眼睛,开心的在宜画面前卖乖道:“这美人儿我可无福消受,他可是另一个你非常熟悉男人的心上人和未婚妻。”
“喔,你说的是哪家?”宜画饶有兴趣地问,“快告诉我吧,别卖关子了。”上官宜维是真气得发抖,她从椅子上站起来,恶声恶气地指着甄信品质问,道:“甄信品,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她怎么会在这里?”
“宜维姐姐,她当然是在这里。茉莉可是云官请的厨娘啊!”说完,甄信品一脸委屈,说完还故意把茉莉往前一推,将她彻底暴露在光影之下,“我们今天的晚餐就是她准备的!”
“茉莉?”宜画琢磨着这个名字,后知后觉。
“上官云澈!”
“细姐。”
“你太让我失望了!”
上官宜维怒气冲冲扭头冲出了餐厅,上官宜室跟着叹了口气,颇为责怨地看着弟弟,“你怎么回事啊,为什么请她来呢?”
“宜室姐姐,我——”此种情况下,他是有点百口莫辩。
“呵呵,呵呵——”上官宜画突然的笑声盖过了屋里所有人的声音,大家都惊谔地看着她,不知她笑什么。
宜画笑够了,便走到茉莉身边,细细将她打量个遍,随即赞许道:“真真是个美人胚子,难怪云官冲冠一怒。我想就算陈圆圆再生,十足的美貌也不过如此了吧。吴三贵为了红颜放清兵入关赔了江山。我们家的情痴也赔了个翡翠玉西瓜。”
“呵呵,宜画姐姐还真是豁达,甄弟佩服佩服啊。”
茉莉不敢抬头,眼睛望着自己的裙摆,地板上铺着崭新的波斯地毯,几何形的花纹绚丽地绵延出去。一直绵延到前方妇人们的脚下。穿着绿色滚金边的多呢绒长裙,面庞圆润,颦眉叹气的是上官宜室;穿艳丽的正红色大摆长裙,前胸一片洁白的肌肤,颈子上挂着鸡蛋大的鸡油黄蜜蜡,笑吟吟左左右右围着茉莉打量的就是上官宜画。
茉莉曾经在上官老太太的家族照片上见过照片,晓得上官宜画是三姐妹中外貌最拔尖、性格最有棱角的一位。
“你好,茉莉。”宜画笑着伸出白藕似的美丽胳膊,“我是云官的二姐,上官宜画。”
茉莉受宠若惊,伸出手和她的握了握,“你……你好,我是陶茉莉。”
“呵呵,坐吧,茉莉。”宜画笑着拉她的手去椅子上坐下,“今天的午餐很棒,还没感谢你呢。”
“您太客气了。”
宜画笑起来,走到甄信品跟前,抬起尖头小皮鞋在他胫骨前棘上敲几下,“喂,想看我家笑话的混小子,给我去厨房泡一壶好茶来。”
“姐姐,姐姐,脚下留情,脚下留情。”甄信品抱着脚单腿像企鹅一样跳了出去。
看着甄信品的背影,上官宜画笑得花枝乱颤。
“你们慢慢聊吧。”宜室站起来,叹道:“我去看看宜维。”
“嗯,你去吧。”宜画支颐,调侃地说道:“宜维啊,就是念书把脑子念傻了。把人生也弄得像做考题一样,一板一眼,无趣得很。”
批评完妹妹,她又把脸转向弟弟,“你以前也是洒脱的人,自从到了外交部越变越老成,实在不好。”
屋子里茉莉和上官云澈都不说话,唯有上官宜画一个人的声音。
“刚才我们还在讨论,说今天的鱼排真好吃。我在英国读了四年书,从不知道英国的鱼排还可以这么做。茉莉,你是用了什么特殊的配方吗?”
“没……没有,就用了一点意大利的老酒醋。”茉莉回答。
“怪不得酸酸甜甜,风味特别。还有那栗子炒鸡。真让我怀念起上海的糖炒栗子来。哈哈,欧洲的街边也有栗子卖,不过,他们不是糖炒而是干烤栗子,先用小刀在上面划一个小口,栗子受热膨胀后刀口就会爆裂,吃起来一点不费力。云官,你记得吗?我们去奥地利旅行的时候,他们的栗子不是按斤而是按粒数卖。想一想,在吃栗子上,还是中国人比较幸福。呵呵……“
宜画的话让上官云澈难得的弯了弯嘴角,宜画跟着又说道:“热红酒很适宜现在的季节饮用,土豆里的迷迭香很入味。”说完,低头妩媚一笑,“我可是吃遍天下美食的人,你做的真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