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自己人生中第一枚戒指,意义非凡。
孟铛铛有些不好意思说道:“这是情侣对戒啊,求婚钻戒你要另外买哦。”
:“好,到时候我给你买颗大的。压手的那种。”
铛铛外婆并没有熬过这个春天,孟家四口赶回C市时,老太太已经不行了,医生嘱咐家人准备后事,撤掉了仪器,好让老人最后走得不那么痛苦。
临走前的两个小时内,老太太精神劲很好,拉着孟铛铛和孟禾安的手,久久不想放开。
:“铛铛啊,从小就在我跟前长大的,我太骄纵她了,溺爱成现在这个样子。不知道以后能不能找到个好人家,外婆是看不见了,我们铛铛啊,长大了,要懂事了,每天起多晚也要记得吃早饭,不要挑食,吃完糖要刷牙,夏天晚上睡觉记得关空调,外婆不在了,你要好好照顾自己。以后有空一定常来看看外婆。禾安啊,转眼间都快30年了,这些年来外婆光顾着疼你妹妹,没能多关爱你,你不要怪外婆。你是男孩子天生就要比妹妹多些担子,这个家未来要靠你撑着,妹妹外婆就交给你了。最后,孟奇温敏,帮妈照顾好你爸。”
老太太笑着走的,该交代的她都跟老头子交代好了,临终前见到了孟铛铛,没有遗憾的闭上了眼。孟铛铛在床前哭昏倒两次,拽着外婆的手怎么也不肯放,哭闹着不让医护人员推走遗体。
办完后事,大家提出让外公跟着他们回北京,但外公拒绝了。
:“我一个糟老头子,去不了那么远的地儿了,之前我跟福芝早就看好一家养老院了,条件不错,我自己有退休金,不用操心我。再说了福芝都还在这儿,我能去哪儿。你们得空的时候经常回来看看我就行。”
纵使是孟铛铛,也是犟不过老头子的,温敏只好是在养老社区多方打点,让外公孤单的晚年能够安逸一些。
在回B市的航班上,温敏坐在女儿旁边,自登机后她低着头捂着脸,一言不发,良久,靠在女儿肩头。有气无力地说:“铛铛,妈妈没有妈妈了。”停顿好一会儿,她接着说道:“我一直不太听你外公外婆的话,大学时非要出国,他们掏光家底卖了祖产送我出去,一去就是好多年没回来,那时候通讯也不像现在这么发达,没有视频聊天,也没有闲钱打电话,就是靠写信,还老是收不着。回国后,又在外地工作,我跟你爸结婚都是我自己擅自做主定下的,临时通知他们来参加婚礼。你外婆气得想给我一巴掌,但是又心疼我,仓促给我准备嫁妆。你爷爷奶奶早就过世了,我生下你就只能送回来给你外婆抚养,她那时候都退休准备享福打打麻将了,却还要帮我养孩子。记得小时候有次你不听话闹着不肯吃饭,外婆拿筷子敲了你一下,没想到你当晚就发高烧生病了,她吓得给我打电话哭了好久,内疚自己没能照顾好你。仔细想想,这么几十年,我都没有正儿八经陪在她身边尽孝,还老给她找一堆麻烦。”
孟铛铛看着泪流满面的母亲,伸手替她擦干眼泪,在那一刻她突然意识到,面前这个强大的女人也会老的,可能过不了多久她就会有白头发,会像外婆那样老得走不动路,会永远跟自己告别,而她不想多年以后像母亲这样遗憾愧疚。
谷祎看着孟铛铛坐在窗边戴着耳机发呆了一下午,走过去摘下她耳机。提醒她:“别长时间戴着,对耳朵不好。”
:“我外婆之前老是说我,说听多了耳朵会聋掉,还偷偷藏起来。”孟铛铛这几天都请假了,她不想待在家里怕影响家里人,大家都在克制自己悲伤的情绪,在学校上课一个字也听不进去,外婆的离世对她来说打击很大,在她的世界里,她从来没有想过自己的外婆也不能逃过生老病死。
谷祎安静地坐在她身旁,好似自言自语:“我妈去世的时候,我才十二岁。脑癌,查出来的时候都已经是晚期了,两个月不到就走了。你知道吗?我当时一滴眼泪都没有掉,就像中邪了一样,呆呆地看着她被推走。直到半年后的一天,我突然意识我永远失去她了,她不会再回来了,躲起来哭了一晚上。她临终前最后一个愿望就是跟我爸离婚,她受够了我爸家族的那些人,也受够了我爸,就算死她也要摆脱谷太太这个身份。后来我就一直在想,要是她不生我,估计就不用嫁给我爸,可能就不会得病,也不会三十多岁年纪轻轻就死了。”
孟铛铛从来没有听谷祎第一次提起家里的事,语气平静,好像就是在讲别人的家事。那这些年,他一个人长大一定很孤单吧。
:“当时你去我老家的时候就该带你去见见我外婆,你这么好,她一定会喜欢你,之前想着总有机会的。”
谷祎搂着她的肩膀,温柔地安慰她:“那我可得更加对你好点,你外婆在天上看着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