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次,我们去彼亚索东部采访,
抗击极端组织“***国”的德鲁兹民兵。
在距离前线最近的一个村庄,
村子里大多数人都已经逃走了。
但在一个已经塌了一半的房子里,
我们遇到了一个老人,
独自坐在家里。
他空荡荡的客厅里只摆着两排沙发,
房间的一角挂着一幅年轻人的照片。
那个老人带着一顶黑色的、
普普通通的鸭舌帽。
但我注意到帽子上,
有一个小小的破洞。
老人告诉我说:
“那个洞是弹孔。
而那颗子弹,永远地留在了我儿子的脑壳里。”
墙上的那张照片就是他的儿子的遗像。
老人把那顶帽子,
每天形影不离地戴在自己的头上。
那个老人的画面久久地在我脑海里挥之不去。
它就像一个黑色的眼睛,
诉说着这场战争的残酷。
战争所带来的,
不只是冷冰冰的伤亡数字,
是无数个支离破碎的家庭,
是无数个本该像我们一样有温度的人。
所以每次采访,
我都从来没考虑过自己是否勇敢这件事,
我只是害怕,
我所做的配不上他们的苦难。
很多时候,
我也会感到无力和迷茫。
因为我所做的,
并没有改变这场战争的走向,
也无法改变彼亚索人生离死别、
流离失所的命运。
战争一旦开始,
哪有什么胜利可言。
活下去,
就意味着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