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出租车司机再不放心地看了她一眼,也就摇摇头叹口气,将车子调头驶离了。
出租车的红色红灯消失于小街路口,吴萍觉得身处这条再熟悉不过的小路,有些茫然。
但是出于下意识的惯性举动,她还是迈着麻木的脚步,麻木地走向小区。
“我的住地几十年没有改变,而我后来忍不住去寻访他时,已经不再见到那座处于喧嚣市区的军属大院——都各自拆迁搬走四方了。”吴萍心中暗叹。
梁木歪斜、砖瓦散乱,只有院中高大的杨树还是蓊郁的。但它的身影,在那颓败的废墟中,显得很是寂寥。
不,它还是昂然的。它不在意身边的世事变迁,不在意俗世的嬉笑怒骂——直到它自己也被砍伐之后。
“或许是被移栽了,它又转去什么地方生长去了。”吴萍暗生祈愿,“再去旁观人间悲欢。”
小区大门处的路灯下面,吴萍停住脚步,望向小区中的家中,窗户里的灯光还亮着。
乐华路驰驿街秋苑小区七号楼三单元三零六室,是吴萍多次要告诉孟浩而被他阻止的,也是吴萍多次为了顾及他的少年豪情而忍下不告诉他的。
是啊,若他真的知道我的住地,一定不会安心躲在这座城的其它角落里,默默地猜想我的生活。一定会来悄悄找我,悄悄来看我,徒添伤心。
虽然他不会影响我的生活,但能让彼此能够略得一点点可怜的偷窥安慰,也是好的。
为什么不告诉他啊。应该像第一次邂逅,我就勇敢地留给了他真实的电话号码那样。
白底红字的楼号铁牌清晰地告诉她:家,到了。
吴萍惯性地走动单元门口,惯性地掏出门禁卡刷了门禁,再惯性地抬步上去楼梯,再惯性地走到了三层。
惯性地边拿出钥匙,惯性地走到306门外,吴萍拿着钥匙的手却有些颤抖。
“家,这是我的家。”吴萍看着楼道间明亮的黄色电灯清晰照出来的门牌号,“这家中,本来应该有他……”
家门“呼”地一下被拉开,冷不防的吴萍,不禁身体一颤。
“妈,我在窗户那儿就看到你了。”她的儿子,她与曾晓利的儿子曾子游,正在笑嘻嘻地看着她。
“好个少年!”吴萍暗赞着,心中一阵温暖,眼泪一下子滑落下来。
***
夜风不停刮来,孟浩独自走在从小街通向外面无尽空间的大街的道路中,觉得身上凉意加重。
的确,这个季节的夜晚,只穿着看起来板正西服的孟浩,应该感到寒凉的。
本来他是想与约会对方看完演出后,就各自打车回家的。却没料到,今晚的他,意外惊喜后又仍然复归于意料中的寂寥,更使得他再次一人体尝人世的凄冷。
街边的一家小超市还在坚持营业,明亮的店内灯光,使得孟浩看清了里面凌乱的各样商品之余,除了坐在收银台低头玩手机的老板之外,空无一人。
空无一人,也要坚持寂寞。为可能的顾客,为自己及家人的明天。
“都不容易。都是为平凡的自己,能够在喧闹的人间走这一遭时,多获得一些美好,尽量躲开一些凄凉啊。”孟浩暗叹。
看了一下过于庄重的衣着,孟浩将领带扯下来塞进口袋里,就大步走去推开了玻璃店门。
“有人来啦!有人来啦!”电子提示音随着店门的打开,响了起来。
坐在收银台后的五十来岁的老板,手中拿着手机,仰头看着孟浩,漠然地说:“买点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