浩父亲以激昂地奋勇杀敌一般的神态,一下子就将那些细碎的药片,带着风声丢进垃圾桶里的情形,还是笑个不停:“他爸当时的气愤样子,真是太可怕了。”
看着女儿开心起来,母亲也笑着说:“你爸又能好到哪里去?”
父亲不好发作,只是呆看着吴萍。
“怎么了?”吴萍收起笑容,小心地问。
“这世上,哪有温良恭俭让如书本上的人?都是带着各种缺憾,在世间打拼、怒吼的,都是莽汉。”父亲笑了,似乎想起往事,脸上既有神往,也有凝重。
想起孟浩,吴萍暗自回味。
“怕了么?我的女儿,必能降服其中的一个!”父亲看着吴萍坚定地说,但是眼神既是期待,又满怀疼爱。
吴萍心情慌乱,脸上通红。
“你是坦克兵,萍萍就开着坦克一通辗轧,谁敢不服?”母亲笑个不停地说完,再拍拍吴萍的手,转头笑看着她:“我们的女儿,哪会害怕呢?”
心情复杂的吴萍,再又连连点头的同时,不小心把眼泪也带了出来。
父母看着她很坚定的神情都笑了,带着安慰和赞许的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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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晚的孟浩,眼睛里满是与他父亲一样的勇敢无畏。此时的吴萍想起来,仍然既是心悸,又是感动,更多的是得到了一份温情环绕、真心呵护的甜蜜。
但她当时的眼神,只有她自己知道:满是愧疚,甚至仍然带着无奈。
绝不不敢跟他说自己赴了曾晓利的约会的,不要说接连其中的事故一时难以说清,更加无法道明。就是面对如此真挚纯洁地对待自己的孟浩,她怎么敢伤害他年轻的心?
当时的吴萍,更加不能离开他。因为他的眼神和一贯举止,难道不是她渴求的理想爱人吗?
纠结,是当然存在的。可是人间,哪个人不是,甚至哪个不是随时在为面临的抉择而纠结呢?
或许因为孟浩的纯真才显得他幼稚,但这样纯情对待自己的男孩,不值得自己等等他吗?
——或许因为自己的多思才多疑,但我毕竟也是认可他,愿意和他在一起,不是与他游戏人间的啊!
我是真心的。虽然有阻碍,虽然有意外。但我真的愿意,等他……。
“我要降服他!哪里还用降服他?他,早就投降了的。”这是吴萍当晚睡着前嘟囔不停的话。
一切终究成烟。
难以预料、难以启齿的经历,这人世中哪个没有遇到过、哪个没有经历过呢?
现在想来,当然可以以无数言辞凿凿的借口,以及无数冠冕堂皇的理由来推诿。但那时的吴萍,真的是充满了愧悔。
面对痴情的孟浩,她暗想起曾晓利的追求,因此而动摇,甚至坦然接受他的小聚,更还想与面前的孟浩永别。
吴萍当然在第二天曾晓利再来相约时,直白地拒绝了。但随着鲜花不再送来的,并不是她的安心,而是更多的无奈。
这些所谓的无奈,于今天看来,哪里是今天,早就是了。更还有日后的难以预料,甚至难以置信、难以言说的羞愤经历。
不是愧悔是什么?至今仍然是。
愧悔丝毫无用,只能增加不幸,而不是带来幸福。
不敢再想了,吴萍暗自呼口气,脑子里背诵着永远也不会忘记的专业名词,昏昏然睡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