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更是惊讶地发现,连他所住的大院都已拆毁。
不知出于什么原因——是想旧情复燃,还是只想知道这个年轻人过得好不好,吴萍去了当地街道询问。
办事员警惕地看着她:“你是那家什么人?”
吴萍苦笑一下:“我不是他的亲属,不是来找拆迁房屋核算的后账的。我只是,是他的老同学,想要看看他搬去了哪里。”
办事员坐正身子,紧盯着她:“资料都被封起来了,不方便查。要不,你去他母亲的单位查去吧。那个院子里人,有的搬回了单位,有的搬到了东边,有的搬到了西边,有的搬到了南边,有的……”
吴萍点头致谢,不待她说完就转身走了。
砖瓦边地、梁木歪斜,断垣残壁的一片废墟里,高大的杨树还在,与她家楼下的那株差不多粗细。
吴萍摸了摸杨树粗大树干上粗糙的树皮,再抱了抱它。
费了半天劲,吴萍也没能使得她的左右手连接到一起,即便是手指尖也没能触碰到。
与她家楼下的那株一样:肯定一个人是抱不过来。
她不行,孟浩也不行。但两个人可以,很轻松地就可以实现。
吴萍仰视着这株枝繁叶茂的大树,心里很是感伤。
这树既不能告诉她他去了哪里,也不能告诉她他现在过得怎么样,是否很努力、是否很平安、是否有了心爱的人。
这树更不能把她的心事告诉他,哪怕不说悲凉伤感的,就说她工作很好、家人很好……,偶然遇到了曾晓利,与他处得很好。
一群鸽子带着鸣哨,呼扇着翅膀从树梢上掠过,“啾啾、嗡嗡”的响着飞远了。
趴在这株无言矗立的高大杨树身上,她伤心地哭了起来。
一九九九年的火热夏日,吴萍沉默着点点头,面无表情地接受了曾晓利的求婚。
吴萍绝不允许他买婚戒,也没有拍婚纱照什么的,两人只是抱着哭了一场。
静悄悄地领证后,两人合法地、真正地住在了一起。
曾晓利父母的祝福当然不会接受,吴萍的父母自然也不会祝福他们。
曾晓利当时的运气很好,继续大起大落地挣钱;吴萍工作精干,备受器重。
这两人如同电影里的间谍那样,光彩照人、出入体面,但却少有人为他们喝彩。
他们隐秘地生活在这座城里,没有,也不敢,与很多旧日相识的人有丝毫来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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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生,到了。”出租车司机踩住刹车,提醒着孟浩。
孟浩止不住浑身颤抖起来,费力地推开车门:“谢谢,谢谢。”
看了看红色刺眼的“急诊”字样,眼泪又从他的眼睛里涌了出来。
“哪里出来的,怎么这么多啊。”孟浩眼前发花,心里有点焦虑。
突然想起来,孟浩走出几步再赶紧回身:“师傅,等一下,还没给你钱呐!”
“算了算了,您赶紧进去找吧。”司机回了一声后大踩油门,出租车立即驶出了医院。
悲伤的孟浩连大声感谢都喊不出来,只好赶紧迈着发软的,踉踉跄跄的步子,走进急诊处。
“女性,四十岁,叫罗霞。”孟浩一边憋着气,一边焦急地问,“在哪里?”
“什么病?”护士站的女护士问。
“只说,只说出事了。”孟浩的泪水再次涌了出来,用手拦也没拦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