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直觉得暮书墨隐隐知道她的身份,却不曾想这般明明白白的告诉她。
暮书墨微微叹息,“还想躲我到什么时候?”
“我……”有些词穷,有些愧疚,最后,还是默认了,问道,“小叔,什么时候知道的?”
“很早之前。”他松了手,给自己倒了杯茶,喝了一口,才继续道,“知道后,也曾怪怨于大哥,于你,竟分毫不让我知道。我闹上承乾殿,血染承乾殿上的汉白玉石柱,我苦守多年,夜夜买醉才得以入睡,可是……你们竟瞒我瞒地苦……”
“我不知道……”她想为自己辩解,可是,辩解了又怎么样,后来就算知道了,不也是瞒着么?于是,恹恹地不说话。
暮书墨如何舍得她这般,苦笑着说道,“再后来,也想明白了,按着你的性子,若是知道这桩事情,必然躲我躲得远远的,如何还能来我面前蹦跶。可我左右终究是知道了……”
“人心都是贪婪的。这一点,有时候连我自己都觉得可怕。你不在的时候,想着,若是你还活着,该有多好,哪怕活在我不知道的地方。当知道你活着,甚至就在我身边的时候,本该劝自己,如此,就已经很好了,你还活着。可是,看着你越来越出色,看着曾经掌心的血莲,成了一只嬉笑怒骂的泼猴,便想要更多,想要你在乎,想要你和我同等的心意,想要你不仅眼中有我,还要你心中有我,更要你,余生里都是我。”
男子轻声细语,娓娓道来两年来,甚至是这十多年来的心意,温软的日色从窗棱间洒落,在室内投下斑驳的光影,光影中,尘埃微微起伏,因为她不爱熏香,所以宫女每日折来一束腊梅插着,这空气中,隐隐花香浮动,让人昏昏欲睡的柔软。
对面的男子,眉目间都是上苍完美的杰作,那张脸,令帝都多少少女黯然神伤,四大公子之首的暮书墨,连一根头发丝都近乎于完美。
可这样一个男人,用他所有的人生,成全一段用情至深的思念。
这份思念,何其厚重!
她微微有些恍惚,有些不真实,却也有些希冀和喜悦。
那些喜悦,如同还未煮沸的水,冒着细密而微小的水珠,从她心底一点点冒起来,不强烈,酸酸甜甜的。
她微微弯了眉眼。
暮书墨见此,心中名为“忐忑”的石头落了地,他这一生,谋划很多,算无遗策,除了在这孩子身上,有了太多变故,于是愈发地不自信,如今,见她温柔的笑意,才放心,拍拍她的脑门,起身,“我今日便走了,有些匆忙。所有什么觉得烦心解决不了的事情,等我回来便是。”
“好。”少女微微笑着。
那笑意,美好,纯粹,淡然。
暮书墨看着,突然喃语,“如今,我才觉得,你终于还是回到了我身边。小夕。”
他说得深情,眉眼中全是那个含笑看来的孩子。
门外,端着托盘方要跨去的女子,突然惊骇到差点砸落了托盘……
她,听到了什么?!小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