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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愧是南京梨园第一人,姜滢都忘了原本要来的目的,专心看戏了。
虞姬唱着:“汉兵已掠地,四面楚歌声,君王意气尽,妾妃何聊生。”
项羽:“……不可寻此短见!”
可楚霸王阻拦不及,虞姬到底还是抽出了项羽别在腰间的宝剑,自刎而死。
那绝代的美人倒在戏台上,眼中似乎有泪,没人看得真切,那眼睛便轻轻阖上了。
疏影用帕子拭了拭眼角。
在场感动的人不少。流姿的演绎,太有感染力。仿佛用生命在演。
能够坐在这观众席里的,都是有钱有势,有头有脸的。寻常百姓根本得不到流姿的票,疏影能够坐在这里,也是因为,她是个名妓。
如今是乱世,就算南京暂时还算安全,可外面有多么乱,他们不会不知道。只是知道了又怎样呢?越是乱世,这勾栏啊,戏班之类的地方,就越是人烟旺盛。人们心中不安着,恐惧着,只得借助这样的纵情声色麻痹自己,好以为自己还活在太平盛世。
商女不知亡国恨,隔江犹唱后庭花。
这诗从一开始,就不是形容歌女戏子,而是讥讽那些所谓上流人士。
此时,场上已经谢幕。观众们感动完了,眼泪也抹完了,曲终人散。疏影却还坐在座位上,哭的妆也花了。
她不住地拿手帕擦掉泪水,却是实在止不住。
“疏影姑娘。”姜滢劝慰道,“这只是一出戏。”
疏影只说了一句话:“莫道戏中皆妄语,座中自有剧中人。”
这一句话,让姜滢不再劝她。
姜滢不知道别人经历了什么样的人生,在那之前,最好的安慰就是沉默。
疏影情绪收拾的很快,她停止了哭泣,掏出随身携带的小包补了补妆,勉强笑道:“姜小姐,见笑了。”
“无妨。”姜滢说。
疏影的声音还有些哽咽:“今日,是我浪费了姜小姐的时间,实在对不住。但是我,还想去做一件事。”
……
“疏影姑娘,我们后台闲杂人是不能轻易进去的。”跑堂的为难道。
“我疏影是闲杂人么?她这姜业银行的千金,也是闲杂人么?”疏影淡淡道。那清冷的气质,不像个妓女,像修养良好的大家闺秀。
“这……”听说了姜滢的身份,跑堂的迟疑了。银行老板的女儿,就算没有官家小姐贵重,也不是他们戏班子能惹得起的。
“好吧。不过,您二位可得快点出来。被管事的看见,您二位没事,小的可是要受罚的。”
“不会被看见的。”疏影直接掀开帘子走了进去。
姜滢紧随其后。
戏子入画,一生梨园。
那镜中人,就好似画中人。
流姿正坐在镜前卸妆,那浓重的妆容卸去之后,露出原本的清俊模样。
竟是一名男子。
他说话的声音很好听,男子清冽的嗓音,与戏台上女声的唱腔完全不同。
“两位小姐,闲杂人等,是不能进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