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盯着,这样的眼神,疏影见的太多。她虽觉得这个不一样,可也强压了下去,公事公办的,露出了一个妩媚的笑容。
流姿的神色忽然就冷了。
疏影不知道,她错过了什么。
她在台下看他唱戏,造诣炉火纯青,她忽然想起一个画面,一位先生在教她唱戏,她却不爱听,倒是旁边一个男孩子,学得有模有样……
原来,她是真的不爱听戏的。
在那之后,她疯狂地求取一切有流姿出场的戏票。
她终于记起来,那是她的阿钟。
可是流姿,再也不肯见她。
疏影又遇到了一位故人。
傅文卿。
不管怎样,他是她的恩人,她不会忘。傅文卿在回家的路上时,被出来采买胭脂的疏影遇到。她叫住了他。
傅文卿却是不记得她了:“你是……?”
这个妖娆魅惑的女人,与当年质朴的女孩子差太多了。
“十年前我被你救过的。”疏影说。
……
在得知疏影遭遇的不幸,竟是因为当年他识人不清时,傅文卿很愧疚。他想要真正安顿好疏影,疏影说:“我已经被风尘染透了,回不去的。”
以她如今的地位,已经不需要接客了。她就是活招牌,需要供起来,外人顶多能看一看。她现在要是拒绝什么要求,鸨母也拿她没办法。
这样挺好。
傅文卿依然自责。疏影道:“我不怨傅先生。先生当初若没有救我,也许我已经死了,哪有如今的疏影。我是个俗人,只要活着,什么不是个活法。”
傅文卿尊重疏影的意愿。疏影没有离开四喜堂,傅文卿便定期去拜访她。疏影常说她是个俗人,傅文卿却不这么认为。
总之,疏影真正从一个卖身的妓,渐渐成了品茶弹曲的花魁了。
“我不知道今日怎的就告诉姜小姐这些,也许是我们投缘。也许是这些我憋在心里太久了。”疏影端起桌上的咖啡一饮而尽,“姜小姐愿意陪我看戏,还愿意听我这么多话,我很感激。”
姜滢蹙眉:“你与阿钟……就是那流姿,你们分明是有误会的,完全可以说清的呀。”
“你也见着了,他不肯见我,不肯听我说一句话。今日是你在,他才只是下逐客令。若是以往,他是要直接避开我的。”疏影垂了眸,“我知道他是怎么想我的。当初我撇下大家自个儿跑了,如今又自甘堕落,他是厌极了我吧……”
“可这分明不是真相!”姜滢恼道,“说清楚这点,并不需要多少时间。”
“姜小姐,你不懂。”疏影抬起头,“当初提出让我爬窗的人,是阿钟。彼时年幼,考虑不周。如果他知道,是他间接让我失忆了这么多年,让我进了风尘这条路,他不会自责吗?”
诚然,就算疏影不跑,以她的容貌,最后也会大概率被卖入青楼。可被人贩子卖入青楼,与阿钟亲手将自己的未婚妻送进青楼,哪个会让阿钟更痛苦?
如果阿钟没有那样提议,她不会摔伤失忆,不会被所托非人,也就不会在青楼里浑浑噩噩这么多年。她如果有记忆,也许还会想法子跑出去。可她没有。
身世飘萍,不如扎根风尘。
她没有退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