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看出来,眼前的小姑娘虽然脏兮兮的,但是之前肯定也是小有钱财家的女儿,从她的气质就能看的出来。
小姑娘虽然一看就被饿的,但是脸上还是有着饱满的丰腴,若是一直都是吃不饱,肯定不会如此这般。
“太好了,你是袁熙也就是幽州牧是吧?我是来告状的。”小姑娘努力的说完,脸上变得又很难看,声音也虚弱了不少,赶紧把手抬起来,露出小手里的干粮,细细的舔|了舔。接着倔强的瞪着袁熙。
袁熙望着她手里干巴巴的干粮,摇摇头,道:“别告状不告状的,我先带你去吃顿饭,去不去?”
小姑娘下意识的伸出粉红的舌头,舔|了舔干裂的嘴唇,疑惑的道:“真的?”
“我|干嘛骗你。”袁熙心觉有趣。
“你就算请我吃饭,我也要告状。”小姑娘认真的看着他。
“好,只有你有理,他就是天王老子,我也帮你。”
小姑娘眨了眨眼,把手里的干粮迅速的塞进嘴里,咬得咔吧咔吧的,“那你先带我去吃饭吧,我好饿。”
袁熙把小姑娘带到了一家酒楼,然后要了间厢房,吩咐小二准备酒菜,便带着小姑娘进了房间。
厢房是临街的,袁熙进去后,让小姑娘坐下休息,他又去下面要了盆洗脸水,结果小二递过来的洗脸水,袁熙走进去,看着小姑娘扳着腰身坐在那里,忍不住笑道:“过来把脸洗了,一会吃过饭,好有精神告状。”
谁知道小姑娘摇摇头,“不洗!”
袁熙讶异,“为啥?”
“洗了回去危险,坏人太多。”
袁熙眉头微微皱起,在幽州欺男霸女的事情,不说没有,但是三五年能有三五起就很了不起了,对于这类行为,袁熙一向严厉打击,犯罪成本太高,因此大家都聪明的很,要么去青楼,要么自己娶妻纳妾。
幽州,乃至整个袁熙管辖的范围,女人的数量远远大于男人,这次大战后,比比例进一步的扩大,因此想女人就去娶或者纳妾,占女人便宜之类,实在亏本。
“你哪里人呢?谁欺负你了?”
“范阳郡人士,欺负我的是当官的,我要告官。”言罢小姑娘眼神警惕起来,“你会不会也一起欺负我?”
袁熙摇摇头,轻声道:“你和我说说,他们如何欺负你的?欺负你是个女孩子?”
“不是啊,是他们不分给我吃的和住的。”小姑娘认真的回复道。
袁熙松了口气,看来不是自己想的那般,可心里随即又是大怒,看来这次重建的资源,却是有人插手了,简直不知死活。
“把脸洗了,一会吃完饭,细细和我说,我保证帮你做主,不论是谁,一定砍了他的脑袋。”
小姑娘缩了缩脖子,“我不要,我只要属于自己的吃的和住的,你这样我会被报复,还是要倒霉。”
袁熙彻底怔住,呆呆的看着小姑娘,心里的怒火开始熊熊燃烧。
他强忍着怒气,把水盆端到桌子上,道:“听话先把脸洗了,我敢保证你没事。”
小姑娘固执的摇摇头,只是默默的瞅着他。警惕性不是一般的高。
袁熙遂不再强求,在一侧坐下后,随意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秦罗敷。”小姑娘眨了眨眼,忽然笑道:“我见过你呢。”
袁熙怔道:“什么时候的事情?”
“就是在和曹贼打仗的时候啊,在我家,你替一个女将军治疗,还凶我呢。看起来好可怕。”
袁熙脑中迅速的回忆,很快想起了之前的事情,“你是那个在门外偷看的小姑娘?”
秦罗敷眯着眼睛笑道:“是啊,”眼神暗淡下来,“后来知道圣女大军来了,我还以为有救了呢。”
“不是有救了吗?”袁熙知道他说的是范阳郡,而不是王异。
“哪有啊,”秦罗敷轻轻的瞥了他一眼,随即低垂着眼睑,“你们放火把我家都给烧了,虽然赢了曹贼,可我父亲上城杀敌就没有回来过,我家也没有了。”
袁熙一时语滞,小姑娘的父亲想来是战死了,还有她说的家被烧了,确实是这样,自己等人是赢了,可对于小姑娘来说却是家破人亡。
赢了又能如何?
“那告示上说咱们被毁坏的房子,能得到新的赔偿,每年每户还有五两银子补偿,持续五年,是真的假的?”秦罗敷如水的眸子,带着浓浓的困惑,望着袁熙。
“都是真的。”
“那我就是要告状啊。”小姑娘情绪激动起来,恨声道:“我家现在就我一个人,父亲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看到告示我本来还挺开心,以为有新房子住了,可我去要,他们不给,我要见最大的官,他们也不让我见。给我提过分的要求。”
说着说着,小姑娘的眼泪流了下来,泪水滑落脸颊,在的脸上冲出一道道脏兮兮的沟壑,“我知道就我一个人了,虽然每天有点吃的发放,可根本吃不饱,见我小,还是女的,居然就给我少,什么道理吗?房子的事情,我不答应他的要求,也不给我。呜呜,什么道理嚒,凭什么这样对我,我父亲可是帮你守城了,赢了对我们家有什么好处啊?你们都是坏人。我差点饿死啦。”
袁熙心里发酸,他以为一切都在公正的监督下,可眼前的情况,无疑让他知道一些事情。
人的欲望,是无底的深渊。只要有利可图,有些人也不会因为会死,就不去冒险。
大量的资本,不就是在刀尖上起舞吗?
“咚咚咚,”厢房外面响起敲门声,“客官,你的饭菜来了。”
袁熙走过去把房门打开,小二笑道:“人有些多,做的有些慢,还望客官见谅。”
“没事。”袁熙摇摇头。
小二把饭菜从木盘上端下,一碟碟的放在桌子上,目光却是盯着兀自流泪不止的小姑娘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