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往一个方向指了指,“你看,你跟他之间见面的机率就大到如此地步——说见就见。” 冬天雪一愣,回头去看,正好看到一青衣男子手持折扇踩着斑驳树影往这边走来。有些像书生,温文而雅,却没有书生的酸腐;也有些道骨,却带着一身惆怅满眼哀
伤。 她许多年未见过他了,上一次还是八岁那年由她师父带着,远远地偷看过他一眼。那时就觉得这个师兄生得实在好看,不但好看,身上还带着一种说不上来的气质。
当他跟灵云先生一起站在冰川上时,竟好像整个人都与凛冽的冰川融在了一处,分不清虚实,天地一体,那是她有生之年感受过的最大一次震撼。 当时她的师父莺歌娘子指着那个人告诉她:“这辈子,你要么嫁给他,要么杀了他,总之你记住,你师父我同灵云有生仇死恨,你二人是我们的弟子,理应有所承担。
” 她其实并不赞同这话,奈何不敢违背师命,只好点了头。后来到也许多年没再提起过,她还以为师父只是说着玩儿的,时日久了仇恨也就淡了,毕竟师父跟灵云先生
也是结发夫妻。谁知道师父临终前又把这个事给想了起来,还逼着她发了毒誓,一定要完成承诺,否则将凄苦一生,不得好死。 她就在那样的情况下发下誓言,之后这些年便尽可能地远远躲着,就怕见着那位师兄。好在对方是位皇子,不出入江湖,她躲得也算自在。谁成想命运就是这么喜欢
捉弄人,兜兜转转这么多年,她到底还是没躲过去,而且还要以这种方式即将到他身边去生活。
冬天雪想,这怕不是她师父在天有灵,故意给了她这样的安排吧? 脑子乱糟糟的工夫,人已经走到近前了。随着白鹤染叫了声四哥,冬天雪这才回过神来,再仔细去看眼前这个人,可是一看之下却是吓了一跳,竟把心里的想法脱口而出:“你怎么变成这样儿了?”虽说刚刚也看出这人身上好像有股子伤情劲儿,但毕竟离得还远,感受没那么直观。可眼下如此近距离的瞧他,那种深入骨子里的悲戚竟
将她也带得难过起来。
君慕息看了看她,面上没有什么变化,也没有惊讶,更不会有喜悦,只是平平淡淡地打了个招呼,叫了声:“师妹。” 这一声师妹又把冬天雪给叫闹心了,“你知道我是你师妹啊?”既然知道是师妹,那肯定也是知道他们两位师父之间的爱恨情仇的,那莺歌娘子让她发的誓他晓不晓得
呢? “师娘的徒弟,我自然是知晓的。”他语态平和,清清淡淡,看不出热情,更听不出亲切。虽然叫了师妹,可实际上这声师妹叫得就跟叫个街上的路人没什么区别,一
丝师兄对师妹该有的同门情谊都没有。 不过想想也是,他与她之间虽然尊称师兄师妹,可实际上却是两个仇人分别收下的弟子。虽然仇人曾经是夫妻,但那场婚事是怎么来的,莺歌娘子自己心里最是清楚
。所以人家肯叫她一声师妹已经算是不错了,否则她就是草民,他就是皇子,见了人家是要下跪磕头的。
只是既然知晓是师妹,那她在师父跟前发的那个誓可怎么办?万一他也知道,她跟在天赐公主身边岂不是更加尴尬?
冬天雪越想越犯愁,礼貌性地揖了揖手,叫了声:“师兄。”然后再不说话,只看向了白鹤染,希望她能给自己个建议,或是打打圆场。 可惜白鹤染并没那个打算,反而还把话往深里唠。就见她指着冬天雪跟君慕息说:“四哥,我在痨病村里相中了两人个江湖人,一个叫花飞花,人送绰号不老天圣。另
一个叫冬天雪,就是你这位师妹。我想把他们送到阎王殿去锻炼一阵子,然后再收回到身边帮帮我的忙,四哥觉得如何?帮我拿个主意吧!” 君慕息看向她,就见这丫头眉眼弯弯的,里面分明藏着笑意,还有一丝狡黠。他便了然,想来灵云先生同莺歌娘子那些个恩恩怨怨,凛儿已经讲给她听了。所以这是
在……捉弄他?
他失笑,“你找暗哨,何以让我来拿主意。你相中了自然就好,谁又能阻拦你什么?” 白鹤染却不怎么爱听这话,当即皱了眉毛,“四哥这样说话是在怪我了?我知道昨儿我是过份了些,我也不想说什么都是为了你好这样的话,反正做都做了,我也不后
悔。你要埋怨我也由着你吧,大不了以后咱们少见面,省得给你添堵。” 这话说完,转身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