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妨。”覃樾话落,绕开殷江,也没有让门口的守卫开门,直接飞身而起,越过高墙,到了殷家外面。
殷江眼眸微闪,打了一个手势,很快有个人暗中跟了上去。
覃樾知道暗处有不少人盯着他,因为殷家已经有几天没有开过门了,他大概是第一个光明正大出来的人。但他没有什么好遮掩的,甚至都没有易容。
覃樾走上凉城的大街,街上十分热闹,到处都可以见到江湖人,有些实力未必很高强,就是想过来凑个热闹。
覃樾从街头走到街尾,买了不少可以带走的小吃拎在手里,至于不能带走的,他就坐在小摊上面慢慢地吃完再走。中间还碰到一个举着糖葫芦靶子叫卖的,覃樾花了三枚铜钱买了一串,一边走一边吃,引起了不少人的注意。
而覃樾吃完之后,默默地表示,这个糖葫芦没有慕容恕卖的好吃,还贵一文钱,真是太不好了。
覃樾提着那些吃的,并没有回殷家,信步而行,不久之后,走到了凉城中的一条河边。
河边有个树林,春暖花开的季节,树林之中一片青翠,不时能够听到虫鸣鸟叫的声音。
覃樾在一棵大树下面席地而坐,看着不远处静静流淌的河水,默默地吃东西。暖暖的春风带着花香和泥土的芬芳扑面而来,覃樾看着河里跃起的鱼,突然想吃烤鱼了。
只是覃樾还未起身去捉鱼,突然感觉有人靠近。他神色平静地坐在那里,把吃的东西都包好,然后慢条斯理地站了起来。
被一群气息不弱的高手围住的时候,覃樾神色平静地问了一句:“你们想做什么?”
“殷小姐不出门,你这个殷小姐的情郎,倒是胆大得很!都说你是高手,今天就让我们看看,你究竟有多强!”
“王兄,殷家小姐马上就要嫁给明王当侧妃了,这个秦公子,恐怕是伤心了!哈哈!”
……
听着周围一群江湖人你一言我一语极尽嘲讽之能事,覃樾神色淡漠地说:“你们可以怀疑我的实力,但是不要质疑我的品位。”
“秦公子这话什么意思?”
覃樾神色淡淡地说:“我不是殷沁的情郎,她不配。”
周围人愣怔的功夫,覃樾微微抬手,一个响亮的巴掌隔空抽在了一个人的脸上,而那个人就是最开始说覃樾是应沁的情郎的男人,很快,第二个巴掌声响起,那个说覃樾因为殷沁而伤心的男人,也挨了一下……
那群江湖人瞬间都怒了,一齐出手开始围攻覃樾,而并没有用多久,那群江湖人全都受了不同程度的伤,倒了一片。
覃樾轻抚了一下手腕上面的暗器,暗暗点头,第一次用,觉得还不错。
然后覃樾又回到先前那棵树下,把没吃完的东西拿起来,不紧不慢地走了。
接连三天,萧星寒都没有再对殷家出手。
“星寒,你觉得殷家接下来会怎么做?”慕容恕问萧星寒。
萧星寒说了一个字:“跑。”
慕容恕微微点头:“我也是这么想的。既然已经成为众矢之的,能逃离所有人的视线,自然就可以暂时安全了。不过这不是长久之计,天下之大,那么多人想要躲起来,并不容易。”
“他们会找神医门。”萧星寒冷声说。
慕容恕若有所思:“假如有神医门真心相助的话,他们想躲起来,倒真的可以做到。”
神医门也已经隐世百年,迄今没有人发现其所在。客观来说,神兵门是搞技术的,整体实力不会太强,神医门则不一样。纯医术不能用来杀人,但是毒术可杀人于无形,并且毒术高强的人,即便没有武功,对上实力悬殊的高手,也未必会输。
“那我们现在是欲擒故纵?”慕容恕心中一动。萧星寒这几天突然不再攻击殷家,定然也是有目的的。慕容恕在想,接下来让殷家放松警惕逃跑,到时候出了殷府,就更好对付了。
“不,只是再等等。”萧星寒冷声说。
“等什么?”慕容恕好奇地问。
“喝明腾的喜酒。”萧星寒神色平静地说。
慕容恕嘴角一抽,如果殷沁听到这话,肯定会吐血的。
慕容恕和殷沁打过交道,知道那个女人有多心高气傲,堪称自负。对于殷沁那样,觉得天下男人都会沉迷于她的美貌,惊艳于她的才华的女人,让她嫁给明腾那个老男人当小妾,她定然是千般不愿的。
凉城殷家。
又过了两天,眼看着很快就要到进入二月中旬了,殷敖这天又来找覃樾。
“覃师侄,不知可有南宫门主的消息?”殷敖看着覃樾问。
殷家已经在这个地方生活了百年之久,想要逃离也不是一点办法都没有,只是殷敖觉得如果有神医门相助,接下来脱身会更加稳妥一些。
凉城之中现在高手众多,四国皇室也都盯着殷家的一举一动,尤其是前些天有一波高手,实力之强横让殷敖都心惊不已。
听到殷敖的问题,覃樾神色平静地说:“没有。”
殷敖微微皱眉:“覃师侄作为南宫门主的爱徒,定然可以联络上南宫门主。不知覃师侄可否跟南宫门主联络,请她尽快赶来相助?事成之后,殷家定会重谢!”
“好。”覃樾微微点头,答应得很是爽快。
殷敖面色沉沉地走了,因为他得到了覃樾的肯定答复,也不可能高兴得起来。就算覃樾给南宫俪传信,南宫俪会不会来,什么时候才能到,都是问题。而殷家目前面临一件很紧迫的事情,明月国皇室的圣旨赐婚,二月十八就是殷沁出嫁之日,如今仅剩下不到十天的时间。
殷敖已经开始准备殷家人从凉城脱身的计划了,因为现在南宫俪还没影儿,一旦让殷沁嫁给了明腾,除非殷敖彻底舍弃这个孙女,否则殷家接下来将无从选择,只能成为明月国皇室的傀儡。明腾是个不值得信任的小人,他最想要的是神兵令,假如拿不到,殷家早晚都是个死。
而就在当夜,覃樾正在房间里面看书,一个人从天而降,是南宫俪。
“师尊。”覃樾起身行礼。
南宫俪落座,微微抬手,示意覃樾不用多礼:“殷家的事情我已经听说了,消息泄露跟你没有关系吧?”
南宫俪眼眸幽深地看着覃樾,覃樾神色平静至极:“那件事和弟子没有任何关系。”
“没有就好。殷家成为众矢之的对我们神医门来说并不是什么好事。”南宫俪神色冷然地说。
“师尊可要相助殷家?”覃樾看着南宫俪问道。
“覃樾你认为呢?”南宫俪反问覃樾。
覃樾神色平静地说:“弟子认为,可以相助殷家逃离凉城。”
南宫俪点头:“为师正有此意。殷敖说神兵令数年前被人盗走,现在不在殷家,为师根本不相信!”
覃樾唇角微勾:“师尊是想通过协助殷家,将殷家掌控在手中,只要殷家有神兵令,早晚要交出来。”
“覃樾,为师一直都觉得,你是神医门之中最聪明的人。”南宫俪看着覃樾说。
“师尊过奖了。”覃樾神色淡淡地说,“弟子有一个心愿,还望师尊成全。”
“哦?”南宫俪有些不明所以。
“请师尊在二月十八之后再现身相助殷家。”覃樾神色认真地说。
“为何?”南宫俪看着覃樾问道。
“因为弟子极讨厌殷家小姐,所以想看着她嫁给明腾做妾。”覃樾神色平静地说。
南宫俪笑了:“覃樾,那殷沁虽然实力低微,性格也不讨喜,但是那张脸挺美的,你就一点都不动心?现在这种时候,你勾勾手指,说不定殷沁就主动爬上你的床了。你也老大不小了,玩玩儿也无妨。”
覃樾微微垂眸:“多谢师尊关心,不过弟子觉得自己还小。”
南宫俪看着覃樾一本正经的样子,嘴角微微抽搐了一下:“神医门那么多姑娘对你投怀送抱,你一个都看不上,你不会有什么特殊癖好吧?如果你喜欢的是男人,告诉为师,为师不会看不起你的。”
覃樾认真想了想之后说:“弟子只是还没碰到喜欢的姑娘,也有可能弟子喜欢男人,不过得碰到喜欢的男人才会知道。”
南宫俪看着覃樾的眼神很无语:“罢了,你自己的事情,自己做主吧!至于这殷家的事情,既然你提出来了,为师也不能连这点面子都不给你。为师等过了二月十八再来,在这期间,你要盯着殷敖的一举一动,不要让他跑了。”
“请师尊放心。”覃樾认真点头。
很快,南宫俪离开了,覃樾一个人坐着,很淡定地自言自语了一句:“我当然是喜欢姑娘的,只是喜欢什么样的姑娘,要遇上才知道……”
殷沁最近很烦躁,濒临崩溃。眼看着距离她出嫁日期仅剩下五天,殷敖依旧没有提过要如何解决这桩婚事,而殷家管家竟然带着下人开始在殷府各处布置,红色的灯笼,红色的绸带,红色的囍字……这俨然是要把殷沁如期嫁出去的样子!
殷沁脸色难看地找到殷敖的时候,殷敖正在他的书房里面,皱眉思索,偶尔写写画画。
“爷爷!”殷沁叫了殷敖一声,眼眶一下子就红了,噗通一声跪了下来,声音坚决地说,“假如爷爷真的打算让我嫁给明腾做侧妃的话,不如现在就杀了我吧!”
殷敖看着殷沁,眉头拧了起来:“你在胡说些什么?”
“爷爷都让管家开始准备嫁妆了……”殷沁低着头,声音低沉地说。
殷敖面色一沉:“沁儿,你何时变得如此愚钝了?那只是做给外人看的。爷爷说过不会让你嫁,你是在怀疑爷爷吗?”
殷沁神色一怔,猛然抬头看向殷敖,眼神死死地盯着殷敖问:“爷爷真的不会让我嫁?”
“起来,过来看!”殷敖冷声说。
殷沁默默地站起来,走到了殷敖身旁,就看到殷敖面前放着一张很老旧的地图,看着像是凉城,地图上还有很多标注。
“爷爷,这是……”殷沁心中一动。
“这是殷家先人准备的逃生之路。”殷敖面色冷然地说,“这个书房里面,就是密道的入口。”
殷沁神色一喜:“那我们今夜就走吧!”
殷敖脸色微沉:“不行!这条密道只是通往凉城之外,一旦被人发现殷家无人,那些江湖高手很快就能追上我们!我们人数太多,大部分武功低微,绝不能轻举妄动!”
“那爷爷准备什么时候走?”殷沁小心翼翼地问。
殷敖眼底闪过一道暗光:“再等等!如果神医门门主在二月十七之前不出现的话,我们就在二月十七之夜离开!到那时,明腾派来迎亲的人已经到了凉城,那些江湖高手会暂时安分一点。我们想走,届时一定要请覃樾以毒术协助!”
殷沁微微点头:“一切都听爷爷的安排。”
又过了两天,殷敖去找覃樾,覃樾说已经给南宫俪传了信,但是近日南宫俪很可能赶不过来。
殷敖把他的计划告诉了覃樾,开口请覃樾帮忙。
“当然可以。”覃樾答应得很爽快,“师尊不能及时赶到,命我全力协助殷家离开。”
“如此甚好!”殷敖微微点头。
二月十六,前来迎亲的人进了凉城,住进了凉城太守府。而带队的,不是别人,正是明腾自己。
是夜,明腾去殷家拜访殷敖,殷敖态度很客气,对于殷沁之前欺骗明腾表示了深深的歉意,并且一副焦头烂额的样子,话里话外都是希望得到明月国皇室的庇佑,因此对于殷沁嫁给明腾,乐见其成。
明腾对殷敖的态度很满意,也没有为难殷家,只说二月十八让殷沁准时出嫁,殷敖满口应下。
二月十七深夜,凉城突然下起了一场大雨。
依旧不见南宫俪到来,而殷敖已经暗中安排殷家人,做好了离开的准备。
因为明腾的到来,暗处盯着殷家的人倒是安分了不少,这两日夜里都没有高手再闯进殷家,这为殷家人离开提供了便利。
覃樾出手,迷倒了明腾安插在殷家附近的眼线,然后他走在最后面,跟着殷家人一起进了密道。
密道很长,殷家人太多,走得并不快。
他们最终出了密道,离开凉城,进了凉城之外一片绵延的山脉之中,而殷敖早已经准备好了车马。
只是清点人数的时候发现,殷沁竟然不见了!
“怎么回事?沁儿呢?”殷敖怒气冲冲地问。
“爷爷,我们先走吧!不然来不及了!”殷江神色严肃地说,话落不着痕迹地和覃樾交换了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
覃樾表示,他和殷江“相见恨晚”,互相“引为知己”,他已经按照殷江的要求,趁着别人不注意,把殷沁迷晕,留在了密道里面……
殷敖神色变换不定,正在犹豫要不要即刻离开的时候,不远处传来了明腾阴阳怪气的声音:“殷家主是要让本王来这里迎亲吗?”
殷敖神色一僵,就看到明腾出现在不远处,而近千个全副武装的士兵已经把殷家人团团包围了起来。
“星寒,你怎么知道殷家人今夜要跑?”这会儿天还未亮,雨势越发迅急,慕容恕披着蓑衣,站在山顶,看着下方对峙的局面,萧星寒就站在慕容恕的身旁。
明腾之所以会埋伏在这里,是萧星寒让慕容恕报的信,至于这地道出口的位置,则是慕容恕昨日“偶遇”覃樾得知的。他们出现在一个酒楼,没有说话,各自吃完饭,擦肩而过的时候,覃樾身上掉下了一个小纸片,慕容恕默默地捡了起来。
“我说了要喝明腾和殷沁的喜酒,你以为我开玩笑的么?”萧星寒声音淡淡地说。
“你没开玩笑,我那位师兄,也是真的非常想喝喜酒。你们俩不碰一杯,可惜了。”慕容恕声音幽幽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