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倒是千流云,这一个月没日没夜的将政务处理好,留一个和乐安平的禾术给禾胥打理,他就带着在他府上住了一段时日的周茯苓跟着顾月卿登了船。
不过一月航船之后,顾月卿要启程北上去寻君凰。战场凶险,周茯苓又无自保之力,千流云打算先将她送回君都。
就是这一个月的航船,一开始的几日还好,后来千流云晕船,吐得昏天暗地。好在顾月卿医术不错给他扎了几针,不然估计待下了船,他怕是要睡上几天几夜。
这也让顾月卿明白,为何上回千流云离开禾术会被禾均的人伤到,原是晕船实力大减。
说起给千流云扎针,便是冷清如顾月卿,都一边扎针一边给他几个鄙夷的眼神。
生在禾术晕船,就好比渔民晕水。
也不知千流云是如何安然活到今日还得军中将领信服的。
*
另一边,已到君临有约莫二十日,却如过街老鼠一般遮遮掩掩不敢露出真面目的夏旭和安荷,此时正在一家客栈中。
夏旭坐在床榻上打坐压制身上的毒,安荷坐在简陋的客栈房间里的桌子旁,倒出桌上的茶喝了一口就“呸”的一下吐了出来。
活到这般年岁,她从未喝过如此难喝的茶!
“这种日子何时是个头?你别每日都只顾着打坐,快想想办法啊!”
不再有华丽的衣衫上好的首饰以及上品的脂粉,加之两个月的奔波劳累,安荷已不再是以往高贵美艳的模样。性情也被这两个月的苦难折磨得差不多,哪里还是那个野心勃勃一心想要做人上人的黎王妃。
这骂骂咧咧的样子,与市井泼妇没什么两样。
夏旭身上的毒正要发作,方被他调息压下去,安荷这般一出声就让他岔了气,一口血喷出来。
安荷却半点没发现,还在那里抱怨。
看得夏旭一双眸子渐渐沉下。
“这过的什么日子啊!在太庙这么多年本妃都未吃过这般苦!说好是世人敬仰的老药王,药王山如太上皇一般存在的人,可瞧瞧本妃跟着你都过的什么日子!”
“衣服是拿仅剩的首饰和农妇换的,快有五日不曾沐浴换衣,十日未吃过一顿饱饭,住的还是这般简陋潮湿的客栈!本妃真是受够了!”
“既然受够了,便离开吧!”
听到夏旭的话,安荷满脸的不可置信,“阿旭,你方才说什么?”
夏旭抬手擦了擦唇角的血迹,吃力的靠在床榻上看着她,“我说,若受够了,便离开。”
这段时日他一直在想,他这么多年的坚持是对的吗?大半辈子都花在这个女人身上是对的吗?
他毒发险些没命,她没有一句关心的话,还不停的抱怨。甚至在他调息压制身上毒性时,她不止一次出声打扰,以致他几次都岔了气息需得忍受剧毒的折磨。
疼得晕过去,也没见她照顾过他一次。除却有一次他醒来时全身是汗,吐出的血都染红了被子和衣衫的躺在床榻上,其他时候毒发昏迷,晕在何处醒来时便躺在何处……
这就是他用命去守的女人!为了她,他不惜与兄弟反目、杀妻杀女,可最后换来的又是什么?
他知道她自私,却没想到竟自私到如此地步。
为将她顺利带出禾术,他走得匆忙,什么都没带。
她从未吃过这样的苦,难道他便吃过?
若非带着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人,他会过成这样?
如今他名声尽毁,药王山已将他除名,甚至药王山的长老们为维护药王山名声,放言要清理门户。
他如今不仅不能回药王山,还要想法子藏起来不被药王山的弟子寻到!
毒发作,蛊发作,他却连买药材熬药压制毒性的银钱都没有。
十日前他拿身上仅剩的玉佩去当了些银钱,准备去买药,却被安荷趁他不注意偷了去大吃一顿,随后还买了几样胭脂首饰。
他买药的钱没了。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那是他的救命药啊!
他这一生几十年,究竟爱着一个怎样自私自利的女人!
“阿旭,你怎能如此待本妃!本妃从未离开过禾术,在这里仅认识你一人,若你都不管本妃,本妃该怎么办?”
“本妃本妃本妃!那个男人都死了十七年,你还一直以此自称,将我置于何地!”一怒之下,夏旭一掌击出,直接击碎安荷面前的桌子,吓得她从凳子上跌坐在地,狼狈至极。
“阿、阿旭……”
这是第一次,夏旭让安荷感觉到了恐惧。
就差那么一点,他就杀了她!
他居然如此对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