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女人那么多,多一个莫安生不嫌多,少一个莫安生也不嫌少。
但只要一想到宁王爷对莫安生的与众不同,超过了她,超过了这院里任何一个女人,她的心就无法平静下来。
所以才有了杖打如玉泄愤的事情。
宁王妃背对着莫安生站了片刻,莫安生看不到她面上的表情,心里却一点也不急,她十分笃定宁王妃会答应她的请求。
果然,宁王妃离去前,平静道:“本王妃会跟王爷提一提。”
宁王妃走后,莫安生收起面上蔑视和满不在乎的神情,狠狠地掐了一下自己的手心。
那里在昨晚李嬷嬷离开后,已被她掐得一片血肉模糊。
如玉死了,她却不能哭,因为她不能让人看出端倪,害了告诉她这一消息的卢绣娘。
在眼泪快要掉下来之前,莫安生又狠狠地掐了一下,将那泪硬生生逼回去。
如玉,你放心,现在我没能力帮你报仇,但我莫安生发誓,以后一定会回来替你报仇!
下午的时候,宁王爷来了。
莫安生想要离开宁王府,被宁王妃强留下来,甚至不惜杖打她贴身丫鬟的事情,宁王妃没有隐瞒他,一五一十地告诉了他。
包括那丫鬟重伤不治已经去世的消息,并被她压了下来,不让莫安生知道的事情,也实话实说了。
宁王爷听完后,没有说什么,直接去了莫安生的新住处。
莫安生对着宁王妃,因为心中有恨,可以不行礼。
但对着宁王爷,不管心里如何想,还是规规矩矩地行了个礼,“安生见过王爷!”
“不必多礼,安生。”宁王爷温和道:“在这里住得可习惯?”
“十分不习惯。”
宁王爷未料到她如此直白地道出心里话,面色一僵,声音冷了几分,“听王妃说你想见本王,有何事?”
莫安生忽地跪在地上,“王爷,安生不愿为妾,还请王爷放安生离去。”
宁王爷怔了怔,压住心里的不愉快,淡淡道:“此事已定,无需多言。”
“王爷,安生明白您要纳安生为姨娘,是因为看上了安生的才能,并不是有了别的心思。
如果王爷不愿放安生离去,安生也可以答应王爷,替您谋划您想得到的一切!
不管是钱财,名声,甚至是地位,安生都愿意尽心尽责地,替您夺取一切!”
若是旁人听到一位刚十三的小丫头,说出如此大言不惭的话,只怕会嗤之以鼻。
然而,宁王爷却十分清楚,这个十三岁的小丫头莫安生,说不定真有这样的能力!
不说他一早知道的熊宝宝,思祭酒,还有他后来知道的开光许愿铃,几日之类便赚足一千两,以及苏侧妃铺子里绣像纨扇的事情。
绣像纨扇这件事情,原本宁王爷是没怎么理会的。
当日苏侧妃找他一哭诉,他因为成茵郡主和面子的问题,立马让宁王妃好好教导一下周姨娘。
后来无意间听到一同僚大赞他府下铺子会做生意,才知晓了苏侧妃曾请马氏戏园子当街唱大戏之事。
再后来,让手下人一打听,便将整件事情,摸了个清清楚楚。
原来从头到尾,这件事情,都是莫安生在背后出主意。
先是让苏侧妃向他讨得了生产权,并答应不参与绣像竞争。
后来周姨娘想对付苏侧妃时,直接先低价大批购买回去进行再加工。
趁着周姨娘得意加大订量时,请马氏戏园子出面,断了周姨娘绣像的销路不说。
还再次低价从周姨娘手中将绣像逐一买回去,随便加工一下,转手再高价卖出。
这等心机与手腕,连刘吴二人以及张幕僚都自叹弗如,他怎能放过?
哪里有成为自己孩子的亲娘,更值得信任的关系?
所以无论如何,宁王爷都是打定主意,定要让莫安生成为自己的姨娘。
只有为自己生儿育女后,才能将她绑在身边一辈子,并且不会背叛。
因此当莫安生说完后,宁王爷停顿片刻,只道了一句,“安心等着十六进门。”
那语气时竟是一点商量的余地都没有!
“那王爷,可否让安生见一见安生的贴身丫鬟如玉?”说了这么久,莫安生终于道出了自己最真实的目的,“她受了重伤,安生十分担心,见不着她,安生嫁得不甘心。”
宁王爷沉默一阵,轻声安慰道:“安生,本王刚刚听说你的丫鬟因为受伤过重,已经去世了。不过你放心,本王定会好好补偿她家人!”
什么?莫安生抬起头,装出不敢置信的模样,然后忍了两天的泪,终于在这一刻,放心地流出来了。
她咬着唇,双眼通红,颤抖着声音:“安生不信,安生说什么也不信!王妃明明答应安生,会找人替她医治的!”
“王妃确实找了大夫,也帮你的丫鬟开了药,还让人安排了个小丫鬟照顾她!”
宁王爷可惜道:“只可惜,还是没能留住她!”
“安生不信!安生要见见那个小丫鬟,亲耳听她说!”
莫安生红着眼,抬头瞪着宁王爷,黑亮的眸子经过泪水的洗礼,更是亮得吓人。
宁王爷一时间,竟有些不忍直视,想着先前已经拒绝了她一切的请求,这个小小的请求不算过份。
宁王爷点点头:“沐武,去将负责照顾安生丫鬟的小丫鬟带过来。”
堂堂一王爷,自然不可能将每个丫鬟的名字都记住,如此绕口的话,门外的沐武还是听懂了。
很快,那个茫然不知所措的小丫鬟便被带到了莫安生面前。
“奴婢见过王爷,见过安生小姐!”
莫安生不等宁王爷出声,直接问道:“如玉是怎么死的?死前可有什么话交待?”
那丫鬟吓了一跳,支支吾吾道:“奴婢,第二天一早去的时候,如玉,如玉姐姐,就没气了,没,没交待什么!”
“什么?”莫安生心里一咯噔,厉声道:“你不是负责照顾她的吗?为什么不是在她房内贴身照顾,而是早上的时候去?”
“奴婢,奴婢,…”小丫鬟吓得大哭,“奴婢什么也不知道!”
“说!”宁王爷也听出不对劲,沉着声喝道,不怒自威。
宁王爷都开了口,小丫鬟再害怕,也不敢有所隐瞒,便将那日同卢绣娘说的话,重新又说了一遍。
末了又加了一句:“奴婢已经求得如玉姐姐的原谅了,请王爷开恩!”
莫安生悲愤不已,当她知道如玉去世后,真以为如玉是伤势过重去世,却原来是这个丫鬟贪玩,疏忽照顾造成!
一条人命啊,那是一条人命!一句贪玩忘了,恳求原谅,就想着轻易抵过?
莫安生恨得浑身颤抖,扑通一声跪到地上,“王爷,请您答应安生两个请求,否则安生宁可死,也不嫁!”
宁王爷被她话语中的决绝震到,不由自主道:“哪两个请求?”
“一、安生要这丫鬟重受当日如玉所受之罪;
二、如玉曾同安生说过,最想看皇宫时的烟花,可惜临死前也没能看上一眼。
因此安生恳请王爷,安排人在初八如玉头七那天,在王府里放一整夜的烟火,送她上路!”
虽有些过份,也不算太过份!看在她痛失忠仆的份上,宁王爷沉思片刻后,点头道:“本王答应你!”
“不要啊,王爷,不要啊,安生小姐,奴婢知错了,请放过奴婢!”那丫鬟不断磕着头,痛哭流涕。
莫安生不为所动,冷冷道:“安生要亲眼看着她被杖责!”
既然两个条件都已经答应了,宁王爷也不在乎这个小小的请求!
“没问题!”宁王爷对着沐武道:“去唤几个婆子过来!”
“王爷…”沐武有些犹豫,这样一来,不是整个后院都知道王爷要纳莫安生为二十三姨娘之事了?
那代表着,魏王爷也很快就知道了,只怕这几天内,又会生出事端!
宁王爷朝他一点头,“去吧!”
“是!”既然宁王爷已下了决心,沐武不再多言,应声而去。
如今宁王爷也算想通透了,既然莫安生已经被二皇兄惦记上了,以二皇兄的性子,他才不管她什么身份。
哪怕已经生儿育女,他若想将她抢过去,就会想尽办法来抢,所以再遮着掩着,已经没什么必要了。
负责杖责的仆妇很快就来了,为了防止那丫鬟叫得太大声吵到宁王爷,一个仆妇塞了块破布到那丫鬟嘴里。
那丫鬟不断流泪,不挣扎也不敢挣扎,瞪大眼,乞求地看着莫安生,求她发发慈悲,放过她一命。
莫安生毫不心软。
她心想着,如玉当初一人孤零零躺在床上,等着人去救的时候,心里不知是何等地悲哀与绝望!
也不知那丫头临走前,有没有埋怨过自己?
还是会用善良卑微的语气道:安生小姐,对不起,奴婢先走了,若有来生,奴婢再做您的丫鬟,陪您到老。
莫安生看着被杖责的丫鬟已经两眼一翻,痛得晕了过去,身上的鲜血,弄湿了深蓝色衣裙,发出阵阵血腥味。
想着那日的如玉,也曾如此卑微地躺在那,被迫接受着能致她命的杖责,眼泪不断地哗哗往下流。
终于,她收起眼泪,淡淡开口:“够了,抬下去让人将她救活,不要让她死了!”
这丫鬟是罪有应得,却罪不至死,若不是宁王妃让人下狠手在先,如玉怎会死?
莫安生说完,转身就进了自己的新屋子。
杖责的仆妇看了一眼宁王爷,见他点了点头,便将那丫鬟拖了下去。
宁王爷站在门外,看了眼紧闭着的房门,对着沐武,面无表情道:“走吧。”
他想着莫安生如今岁数还小,未识得男女之情,略有些任性,在一定范围内,他也愿意接受。
对于值得的人,他有这个耐心和耐性,看着她慢慢成长、变化。
等她再大些,成了他的人,到时候,定会想尽办法讨好他!
所以,宁王爷并不介意,现在先表现出他对莫安生的在意。
下午杖责丫鬟的事情一闹,很快整个后院都传开了。
关于宁王爷要纳莫安生为二十三姨娘的事;
关于莫安生的丫鬟如玉偷了宁王妃镯子被重杖的事;
关于如玉被疏忽照料死了的事;
关于莫安生为她报仇,杖责了照顾如玉的丫鬟的事;
关于宁王爷答应莫安生,初八晚上在如玉头七那天为她放烟火,送她离开的事。
而莫安生被纳为二十三姨娘的事,理由也相当合情合理:
一方面,宁王爷感念与十八姨娘的缘份,为了让她走得安心,决定帮她照顾她最疼爱的唯一的妹妹莫安生。
另一方面莫安生已经十三,留在后院丫鬟不是丫鬟,小姐不是小姐的,身份太过尴尬,再大些难免会有闲言闲语传出。
为了莫安生的名声不受损害,故而先将她的名份定下来,等她及笄后再圆房。
知道这些消息后,一下子,整个后院都炸开了锅。
最初大家忙着过年拜年,也没人在意莫安生主仆去了哪。
后来偶然想起两主仆不见人影,还以为是宁王妃放了莫安生假期,让她陪着如玉去乡下过年了。
哪知,短短几日,竟然发生了这么多让人意想不到的事情!
各侧妃姨娘们,再想到宁王爷竟然为了莫安生,答应了她所有的请求时,心里嫉妒不已。
不过是个未长开的小丫头,到底是哪点入了宁王爷的眼?
而知道了下午发生的事情的宁王妃,咬咬牙冷笑两声,眼里射出狠毒的光,捏在手里的帕子被扯得完全变了形。
一旁的李嬷嬷担心地看着她。
宁王妃此时的心里,确实又恨又怨。
恨自己居然轻信了莫安生的话,让她见到了宁王爷!
怨宁王爷居然为了一个莫安生,置她这个当家主母的脸面不顾!
越过她,直接按照莫安生的意思,吩咐奴仆惩罚了那个失职的小丫鬟,还答应放烟火圆一个死去丫环的心愿!
更让她心里又嫉又怒的,是宁王爷宁愿答应莫安生如此多荒谬的条件,也不愿意放她出府,或是只当她为幕僚,不纳她为姨娘!
自嫁进宁王府以来,无论有多少女人进府,宁王妃虽然心里酸痛,恨得牙痒,却从未感受过威胁。
而今第一次,因为莫安生,她感受到了威胁!
“王妃…”李嬷嬷看着宁王妃嫉妒愤怒难堪怨恨等神情,在面上不断交织,忍不住担心地唤了一声。
宁王妃似乎意识到了自己情绪上的失态,闭上眼,深深吸了几口气后,面上恢复平静,将这一切情绪掩藏在了眸光深处。
“嬷嬷,十六那天,二十三姨娘进府的事,准备得如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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