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夜九歌懒洋洋道。
“九王爷,箫某有急事要回东陵,请九王爷随箫某一起走。”
“什么时候?”依然有气无力地声调。
“现在!”
“现在?”夜九歌从床上一跃而起,愤怒地指着箫春山,“好你个箫春山,你当本王是什么?
让本王随您一起走就罢了,居然现在就要走?你这是将本王当成你家的小厮仆人,指哪去哪?”
箫春山硬着头皮道:“九王爷,这是国君的意思。”
“皇兄的意思本王自当遵守,但皇兄可从来没有让本王回去的时候,这么仓促,置我北夜皇室颜面于不顾!”
不过是个被遗弃的无用王爷,真把自己当棵葱了?还皇室颜面?
可箫春山不管在心里是多么的不屑,面上却还是得摆出一副恭敬的态度来。
“九王爷,请莫让箫某为难。”
夜九歌重新躺回床上,背对着他,幽幽道:“要本王陪你一起走也成,但本王还没去过钱陵最大的万花楼,先让本王去玩两天再说。”
“九王爷,请恕箫某…”
恕难从命四个字还未说出,夜九歌冷冷打断他:“否则一切免谈!难不成你还能将本王打晕了带走不成?
本王再不讨皇兄的喜,也是北夜国的九王爷!岂能容你一低贱平民轻辱?”
清冷好听的声音不怒自威。
箫春山突然意识到,就算夜九歌再落魄,可天生皇族血液里的威严和高贵,是无论如何也抹煞不了的!
他心头一跳,沉默半晌后,道:“既然九王爷坚持,那箫某就先行离去了,过两日还请九王爷依约前往东陵,到时候咱们东陵见。”
夜九歌嗯都懒得嗯一声,你一低贱平民,凭什么得到本王爷的保证?
箫春山咬咬牙,不甘心地离去了。
——
晚上莫安生几人回来的时候,吕小花立马让人端上了温温的宵夜。
她看到程天和手中还牵着一根绳子,绳子一端绑着个脸被揍得青肿的男子。
心里十分好奇,却没有多问。
倒是朱大牛咦了一声,“这是谁?为什么被绑着?”
宅子里的下人都是新买没两天,莫安生担心吕小花一人镇不住,会出事,便留了朱大牛在家。
“等会我跟你说,饿了,先让我吃点东西。”程天和端起宵夜,快速吃了几大口,然后举起大拇指,冲着吕小花笑道:
“小花妹妹真棒!太好吃了!还有没有,再来一碗!”
吕小花被赞得面一红,羞涩道:“还有,备了好多,程大哥慢点吃。”
程天和又嘻嘻笑了两声,“有个家真是不一样!若是以往,这么晚回来,哪有东西吃?只能饿着肚子等明天早上。”
陆辰年是侯府公子,自然不会有这种体会,不过莫安生和朱大牛却是深表认同。
一旁的吕小云脸都气青了。
好你个程天和,嬉皮笑脸地冲着小花说什么有个家真是不一样?你什么意思?鬼才和你一家!
他沉着脸,对着吕小花道:“小花,帮公子打水去。”
其实水已经备下了,只要莫安生去到房里就可以用。
吕小花暗中吐吐舌头,知道大哥是不喜自己同程天和搭讪,才随意扯了个由头,便乖巧应道:“好。”起身离去了。
莫安生回到房间,一应洗漱用品均准备齐全。
她突然间鼻子一酸,想起了如玉。
以前在宁王府的时候,如玉总是替她将一切备得好好的,从来没出过一点差错。
可自己却偏偏总嫌她聒噪,说不上几句便会寻个由头岔开话题,或是指使她去做别的事。
如今却是想听她再唠叨一句都听不到了。
“公子?”吕小花见她神情凄楚,眼眶泛红,忍不住轻轻唤道。
莫安生回过神来,冲着吕小花勉强一笑,“没事,就是想起了些往事。”
吕小花体贴的不再多问,柔声道:“那公子您先洗漱,小花就住在隔壁屋,有事随时叫小花。”
“小花,明儿个开始,你先回家一段时间。”
“公子,可是嫌小花侍候得不好?”吕小花心一颤,抖着声音。
看来自己话没说清楚,吓着吕小花了!莫安生忙道:“小花,你误会了,我不是这个意思!
你和吕大哥这么多年来受了街坊不少恩惠,我是想你回去,趁这个机会好好报答一下他们。”
“怎么报答?”
“这次火灾被烧的宅子数量太多,接下来的日子大家肯定都拼命建宅子。
建房子需要用到大量的劳动力,人一多,未必家家都会包膳食。
到时候,你可以让那些街坊准备一些简单便宜的吃食,去那处叫卖,肯定会受欢迎。
另外要建的宅子多,十天半月的也建不完,天天住客栈价钱贵又不方便,若是家里条件差些的,肯定住不起。
所以我建议你,还可以去跟那些街坊们说,让他们几家人住一起,空出些空房子出来,对外短期出租。
只要价钱合理些,肯定会受到欢迎。”
吕小花听得双眼放光,感激道:“小花知道了,谢谢公子!”
然后又有些担忧:“那公子这段时间…”
“之前没你在,我还不是一样过来了?我哪有那么娇气!”莫安生挥挥手,“快点去休息!”
“是!”吕小花高高兴兴地走了。
不过她并没有回自己房间,而是去了吕小云所在的客房。
两兄妹感情好,又是平民百姓,没那么多顾忌。
吕小云意外道:“小花,这么晚了,你不去休息,来哥这做什么?”
“哥!”吕小花兴奋地将刚刚莫安生跟她说的事情说了一遍。
吕小云听完后沉默不语,可紧握的拳头,显示着他内心的激动。
若没有那些街坊们的帮助,他们吕家早就支离破碎,哪能支撑到现在遇到公子?
先前大胃王比赛上挣的银子,吕小云本来打算拿部分出来,好好答谢那些街坊这么多年来的照顾。
哪知第二天面馆被沈太平夺走,未来一下子没了着落。
他便将所有的银子都留了下来,作为公子将来再次开始时的资金。
如今公子给了这么个好点子,比他去送银送礼回报,有意义多了!
“小花,那你就按公子说的,明早回去,等这次的事情结束得差不多了再回来。”
“哥,我也可以做膳食去卖吗?咱们家的房子也可以租给别人吗?”吕小花双眼亮晶晶的,祈盼问道。
“傻小花,”吕小云摸了一下她的头顶,微笑道:“公子放你假,让你回去,可不就是这个意思?”
吕小花立马咯咯笑开了,“那我明早就回去!”
“嗯,回去后跟爹娘说一声,哥这段时间都很忙,等忙完了再回去看他们。”
“好的,哥!一定将话带到!”吕小花俏皮应道,然后又好奇问:“哥,今天程大哥绑回来的那个人,是干什么的?”
吕小云从妹妹口中听到程天和的名字就不舒坦,微微皱眉后,没说什么,将晚上在仓库发生的事情说给了吕小花听。
吕小花听完后,气愤道:“那个沈氏商行的人,可真不是个东西!”
“公子已经有了对付他们的法子,过些日子就能解决了。”
“那些人,就该好好教训一番,不然真以为咱们是好欺负的!”
吕小花挥了挥拳头,在吕小云不赞同的眼光中,意识到此举不太妥当,吐了吐舌头:
“哥,夜了,我先去休息了,你也早点休息!”
——
第二天,莫安生带着程天和,还有那名纵火犯来到了夏氏字画铺。
建材生意火爆,店里人满为患,连带的,字画的生意也比先前好了不少。
店里的人,看到被捆绑住的纵火犯,都用一种奇异的眼神看着他。
他虽然被打得脸有些变了形,还是被店里的一些老街坊客人认了出来。
“那不是刘小二吗?怎么变成了这幅模样?”
“这家伙一向走歪道,肯定是做坏事时,被人抓住,打成这样的吧?”
街坊们虽对这刘小二不屑,不过见他被教训得如此惨,不免带上了一些同情心。
看向莫安生的眼光,就有些发怵了:这少年年岁不大,下手倒狠!
听闻莫安生来到的夏三音,从后院走了出来。
看看店中人的表情,以及莫安生三人,虽然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事,却能明白此时店中客人的想法。
夏三音本想将莫安生领到后院去,见此情形,索性当面问道:“阿安,这人犯了什么错?”
“夏叔,这是昨晚在建材仓库附近抓到的纵火贼,因为反抗,所以被库房里的工人们打得重了些。”
什么?这刘小二居然去建材仓库放火?
这下不止夏三音气愤,店里面的人更气了。
来这店里的,大部分是前几天火灾中,家中宅子被烧的人家。
如今钱陵及周边城建材奇缺,难得夏氏有建材卖,让他们能够尽快重建家园,这个刘小二居然敢去放火?
不打死他,真是便宜他了!
“呸!”愤怒的客人们,开始有人朝他吐了一口痰,正好落在头顶上,粘呼呼的,十分恶心。
这一来,更多的人开始朝他吐口水了,有人还偷偷趁着人多朝他狠狠踢上两脚。
刘小二知道犯了众怒,吱都不敢吱声。
莫安生见状,索性将那刘小二留在店里,让程天和看着,自己则和夏三音去了后院安静处。
夏三音一落座,便迫切问道:“阿安,可查出是何人派他去烧咱们的建材库房?”
“刘小二昨晚已经招供,是沈璋身边的沈大管事。”
“又是沈氏?”夏三音的语气里十分不屑,“想不到堂堂沈氏商行,居然做这种偷鸡摸狗的事情!”
“刘小二虽然招了,但在找不到确实证据的前提下,光凭刘小二一人的口供,根本奈何不了沈氏!”
“阿安你打算…”
“莫安本来打算让您亲自带着刘小二去向沈璋讨个说法,落落他的面子!
现在嘛,莫安觉得将刘小二在这店外面放上几天,让所有人都知道这事是沈氏商行干的,更解气!
若沈璋是个聪明的,定不会吱声,只能哑巴吃黄莲有苦难言。
若沈璋脑子发昏,道咱们没有真凭实据地诬陷他,要讨个说法,那更好!
就让沈大管事与刘小二当面对质,看最后谁会更没脸!”
“哈哈,你这小子,行事真是一点也不饶人!看来以后夏某也不能随便得罪你了!”夏三音笑着打趣。
莫安生嘿嘿道:“莫安不懂什么以德抱怨,只知道敢欺负到莫安头上的人,定会加倍奉还!
而且莫安对小人才会如此,夏叔是君子,怎会行小人之事?所以夏叔您白担心了!”
“说得对!”夏三音行商多年,也算是看透人性,“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恶人绝不会因为你心存善念就会悔改,反而会认为你柔弱可欺,变本加厉!”
“夏叔英明!”莫安生顺溜地拍了一记马屁,惹得夏三音一阵大笑。
笑声止下后,夏三音正色道:“沈璋此人护短又记仇,这事没成功,接下来肯定会有别的动作,咱们都要小心,免得着了他的道!”
“莫安已经考虑到了。”莫安生靠近他,小声道:“夏叔,接下来莫安打算这么做…”
——
八日后,城西有一大户人家的宅子快完工了。
那户人家因为宅子大,且靠近城北,受灾较少。
恰好那处院子主家也不喜欢,索性拆了重建,准备让新进门的小妾居住。
小院是找金都有名的建筑匠人设计的,主家十分喜欢。
主家姓于,从五品的盐运司副使,是钱陵有名的大户。
因其兄长是星云大学士,深受皇上器重,所以钱陵知府以及他的上官,对他都十分客气。
于副使为人普通,为官平平,没什么大志。
最大的爱好便是娶美妾,最喜欢做的事情是炫耀。
不管是美人,钱财,还是这个重建的差不多的小院。
因而快完工那天,请了钱陵不少官员和富豪前来欣赏。
院子不算大,但设计的十分巧妙,精致玲珑的亭台楼阁之间,均用白石板相连。
树木茏葱,花园锦簇,有一股清流,从花木深处曲折倾泻而下,宁静幽远。
每一处都布置得格外精致,尽显女子居所的柔美,见之神往。
“于副使,这院子果然妙啊!”
院子是真好,随行的人又有心吹捧,于副使听得心花怒放。
他此刻带着十几官员富豪,要踏上的是通往一座名为听荷轩的亭子。
听荷轩所处地势略高,上去后,能将整座小院风光尽收眼底。
因于副使今日要带人来,小妾派人布置了一番。
听荷轩四面用浅粉色纱帐围住,此时轻轻钩起,帘钩上挂着大红色的香囊。
一进去里面,微风一吹,淡淡清香萦绕于鼻尖。
既为听荷轩,当然少不了荷池,此时已近五月,下面碧波荡漾的荷塘里,已有不少含苞待放的小荷,亭亭玉立。
“这于副使还真是会享受。”陆辰年靠近夜九歌,悄悄嘀咕了一句。
以他的身份,想要进来只需报个名号就可以了。
不过他十分好奇,夜九歌到底是用什么身份进来的?
夜九歌笑而不语,示意他留意周围动静便可。
陆辰年无聊地左顾右盼,然后瞟了在于副使附近,一直翘着嘴角一脸阴险的沈璋一眼。
切了一声,心道:看你等会还笑不笑得出!
眼看着欣赏完,于副使就要带头离开,陆辰年的心砰砰跳了起来。
因为他知道,好戏就要开始了。
这时,不远处还未完全峻工的一座小亭子,突然间起了骚动。
于副使等官员并未留意到,只听到有个好听的声音咦了一声,“那边怎么回事?”
所有人的眼光,顿时望向了声音来源处。
一身黑衣的绝美男子,含笑立在那,世间罕见的容颜,即使是男子见了,亦心神动荡。
先前他夹在人群里,所有人的目光都聚在于副使身上,加上他穿着低调,倒无人注意。
如今一开口,现出真容,着实让众人狠狠惊艳了一把。
不光是那世间少有的俊容,还有那周身隐隐的高贵气度,盖过了在场的所有人。
夜九歌随手一指,浅笑道:“那边好像出了什么事。”
所有人的眼光,不受控制地顺着他修长美好的手指,看了过去。
一处还未完工的小亭子边上,只见几个帮工模样的人,正围在一起,神情激动,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于副使有些不高兴,跟在他身旁的管家立马会意,打算上前将人赶走,免得污了贵人的眼。
“时候尚早,要不咱们去瞧瞧?”还是刚刚那个好听的能蛊惑人心的声音。
“好啊好啊!”陆辰年拍手应和,欢快道:“这建好的亭子小爷见得多了,建了一半的亭子,小爷可还没见过。”
他开了口,于副使便不好推却了,只好盛情邀请:“本官也正有此意,不知各位意下如何?”
主人家都开了口,其余人等自然附和,于是一行人便朝着那座修建中的小亭子走去。
管家在前开路,先前两步走过去,口里大声吆喝着老爷和贵人们到,帮工们都纷纷退开,跪在地上。
只一人挨着根柱子动也不动。
管家十分恼火,要不是当着客人们的面,他真想一脚踹开这个不知死活的东西!
他走上前,伸手就想推开他,有道声音阻止了他:“别动他!”
管家的手停在半空中,朝声音处望去。
只见一个十五左右的少年,从不远处大步而来。
身上衣着不错,气度也不错,管家一时看不出来历,便望向于副使,想请他拿主意。
于副使刚皱眉,那少年走到面前,抱拳行礼道:“见过于大人,在下是九爷的侍从阿归,那人动不得!”
九爷?于副使想了想,好像是谁的朋友来的,他记不得人名了,但知道九爷是刚刚那个长得异常俊美的黑衣男子。
“为何?”
“大人请稍等!”阿归走到管家身边,按下他的手臂,“于管家,请看这里。”
于管家顺着阿归手指的方向一看,脸色巨变,颤抖着倒退了两步。
这一下,弄得众人心里更是心痒难耐。
沈璋到现在为止还不知道事情已经暴露,一心以为是因为成功了,才引起了于管家的震惊。
“怎么回事,阿归?”夜九歌适时地出了声。
“回爷的话,小的刚刚在外院的时候,发现一名男子鬼鬼祟祟的,想着今日来的都是这钱陵里有名的贵人,出不得一点差池,便不顾身份随着他进来了。
小的一直尾随着此人,直到他在一根柱子前停了下来,然后四处望了望,发现没人,从袖中掏出一物。
小的觉得有些不动劲,怕打草惊蛇,便悄悄上前点了他穴道,想看看他在干什么。
一看之下,小的完全惊住了!但小的知道今天贵人多,小的怕惊扰贵人,便想着寻个由头去找爷您。
结果刚走开没多久,就看到您和各位贵人一起过来了,小的便赶紧过来了。”
于副使听他说了半天缘由,还是不知到底发生了何事,便向自家管家问道:“到底什么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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