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没有真凭实据的事情,还是不说为好。
信的最后,她将风澈曾说过的,会促进大明与大雍结盟对付北夜的事情一并告诉了他,也将她会去大雍的决定写了进去。
最后拜托他派人将梅娘送到大雍与她会合。
写完信,已是满满三页纸。
莫安生从头到尾读了一遍,觉得没有任何不妥之处后,将信装进了信封。
弄好一切后,莫安生坐回椅子里,望着桌上的信,叹口气。
无论她写得多详细,夜九歌肯定还是会担心,就像她知道大雍曾与北夜起过冲突之事后的担忧,哪怕那时候事情已经解决了。
莫安生站起身,唤了琴心进来。
进来的不止琴心,还有昨日才见过的白芊雨。
她的肩上背着一个包袱。
莫安生楞了楞,“芊雨,你这是?”
白芊雨微笑道:“阿兮,你先忙你的。”
莫安生忙将桌上的信递给琴心,“琴心,让人立马送去北夜。”
“是,小姐。”琴心接过信,行礼告退。
莫安生招呼白芊雨坐下。
白芊雨主动开口,“阿兮,舅父家中突有急事,已经回去了,阿爹告诉我,他决定带着二妹小弟一起去乡下住,问我愿不愿意一起。”
莫安生理解白大常的决定。
他现在平民百姓一个,没有收入来源,光靠白芊雨的娘留下来的财产,支撑现在白家的一切开销,短期内还行。
但若白芊雨出嫁,带走了嫁妆,到时候白家就真的只剩一个空壳,还不如现在将宅子卖了,拿着银子到乡下地方买个住处,再做点小生意,将一家人的生计维持下去。
“那芊雨你的决定是…”
白芊雨对着她抱歉一笑,“阿兮,很抱歉没有先跟你打声招呼。我想了一晚上,决定先不跟阿爹回乡下,我想跟着你做生意挣点银子。”
莫安生面上露出迟疑。
白芊雨面上现出一丝尴尬之色,她站起身,“其实想想我也不是非要做生意不可,我也舍不得跟阿爹分开…”
“芊雨,我不是这个意思!”莫安生知道她误会了,忙打断,“五日后,我和封岚他们会离开钱陵,前往大雍。这样你还愿意一起的话,咱们就一起走!”
白芊雨露出惊愕,“去大雍?不是去北夜吗?”
莫安生狐疑看她一眼,“先前我确实是这样打算的,不过你怎么知道的?”
白芊雨面一热,支吾道:“之前和封岚聊天时,她无意间提到过北夜,而且你刚刚要让人送信去北夜,所以我胡乱猜的。”
莫安生没有再纠结这个问题,“我们现在打算去大雍,芊雨,你要一起吗?那边天气寒冷,你的身体…”
这也是莫安生先前没有一口答应的原因。
白芊雨虽然是个被继母欺凌的大小姐,但从小没干过活,瞧身子骨就比较弱,莫安生担心她能不能适应那边的天气。
“没事,我能行!”白芊雨忙道:“这段日子以来,我在家里有做一些活,身子骨已经比以前强壮了不少。”
“那行!”莫安生爽快道:“既然你决定了,那咱们就这么说定了!”
“谢谢你,阿兮!”白芊雨松口气,面上露出清丽笑容。
——
北夜皇宫。
入夜时分,一小队御林军悄悄进了皇宫后院。
清太妃的寝宫里,灯火通明。
她穿着暴露,正靠在陈升怀里,两人半拥着躺在榻上,上面置着一个水晶盘,盘子上摆着颗颗饱满的葡萄。
榻下是两名年轻的男子,样貌俊俏,身形魁梧。
两名男子跪着,正一左一右,替清太妃和陈升捶着腿。
再不远处,是一脸呆滞的锦春,还有两个小太监模样的人。
仔细瞧,正是夜冥被清太妃刺伤那日,陈升唤来将夜冥抬走的两个小太监。
两人坐在锦春左右,面露古怪笑容,不时伸手在她身上捏一下。
锦春似没有知觉的木偶般,没有表情。
“美人儿,这日子过得可滋润?”陈升翘着手指头,拿起一颗葡萄,放到清太妃嘴里。
葡萄进了清太妃的嘴里,陈升的手指头却没有离开。
清太妃吃吃一笑,用舌头轻轻地吸吮。
陈升的另一只手,爬上了清太妃裸露的肩,一路向下。
看得跪在下面的两名男子以眼冒火,不停咽着口水。
替清太妃捶着腿的男子,不知何时将拳头展开,变成了轻轻抚摸,并一路向上,探入裙底。
不过一小会,清太妃的呼吸便变得急促起来,身子像蛇般扭动,面色潮红,媚眼如丝。
“美人儿,好好享受享受!”陈升狠狠捏了一把后,起身离开榻。
两名男子立马扑了上去。
清太妃的娇哼声,立马响遍整个寝殿。
陈升看着这一切,嘴角露出轻蔑的笑。
一开始装贞洁烈女,后来嫌他不能满足她。
他索性从宫外偷偷运了两名男子进来。
初初清太妃还义正严词指责他不知羞耻。
结果没出几天,瞧瞧现在这榻上纠缠在一起的三人,还有那放荡欢愉的声音,不过是自己打自己脸!
陈升坐在椅子上,冷眼瞧着眼前这一切。
两个小太监岁数小,听得那声音受不住,早已开始对身边的锦春上下其手。
锦春麻木地承受着,像条死鱼。
这时,寝殿的大门突然被人推开了。
一阵风吹进来,惊醒了榻上纠缠的三人。
清太妃恼怒不已,正想大声呵斥,却听到一声软糯又不可置信的声音,“母妃?”
年仅五岁的五皇子,睁大眼看着眼前荒唐的一切。
他还小,什么也不懂,可是几具白花花纠缠在一起的身形,像印记般,深深刻进了他的脑海里。
清太妃一声尖叫,慌忙推开身上的两名男子,“皇儿。”
她急忙将衣衫披上,想下榻来抱住五皇子,告诉他刚刚看到的事情绝对不能往外说。
纵欲后的双腿一软,清太妃整个人差点狼狈倒在地上。
“皇儿,过来母妃这边。”清太妃张开双臂,像往常一样对着五皇子露出慈爱的笑容。
可衣衫不整的样子,凌乱的头发,还有身后两名正到处找衣服穿的赤身男子,让不懂事的五皇子,下意识一退。
“皇儿,过来。”清太妃的笑脸僵住。
五皇子却突然转身就跑,刚跑出门外,大声唤了一声,“九皇叔!”
这一声如惊雷,里面的人,全都惊到了。
门外有人走进来。
清太妃不由抬眼望去。
进来的人并不是夜九歌,而是褚先生。
他看着里面淫迷的情景,根本无需问,眉头一皱,一声令下,“除了清太妃,其余人等全部带出去严审!”
“是!”一小队御林军从外面进来,将呆楞中的陈升,两个小太监,两名男子,还有锦春,全部带走了。
陈升几人求饶的声音不断传来,“国君饶命,国君饶命啊,小的是被清太妃逼的,跟小的无关啊!”
大半夜的,皇宫里很安静,几人这一吵,很容易将丑闻传开。
门外的夜九歌手一挥,那些人立马被堵住了嘴,只剩下呜呜声。
褚先生让人将那些人带走后,自己立马退了出来。
清太妃从五皇子唤出九皇叔那一刻起,整个人就瘫软在地。
她不知道事情怎么会变成现在这样。
她最初想着勾引夜九歌,可是自从他登基后,她连见他一面都见不上,更遑论勾引?
也许是在一气之下,也许是派去暗杀莫安生的暗卫,迟迟没有好消息传回。
她慢慢走向了更加堕落的深渊,甚至将无意间发现此事的锦春,也拖了进来。
如今事情败露了,她完了。
不,不对,她还有先皇后的遗物!
清太妃使出全身的力气,吼道:“国君,只要您放过妾身,妾身愿将先皇后的遗物交出来!”
门外的夜九歌没有理她,他低头,对抱着他大腿的五皇子轻声道:“五皇子,你先回去,皇叔明日去看你好不好?”
五皇子乖巧点点头,一旁的御林军上前,抱起他,将他带走了。
“褚先生,关于暗卫令牌之事,三日内必须要查出个结果!”
“是,国君!”褚先生高声应道。
那晚夜九歌发现锦春有些不对之后,便安排褚先生让人私下查一查,结果居然在皇宫后院查到了这么肮脏的事情。
曾经清雅高贵的清太妃,居然和个太监搞在一起,还私召外男进宫,淫秽宫廷。
而据他查到的消息,暗卫令牌一事,很有可能与她有关系。
“国君!”里面的清太妃没听到夜九歌的回答,心一慌,再次高声唤道。
外面的夜九歌已经离去了。
清太妃似意识到这一点,爬向寝殿门,想出去。
御林军无情地挡在门口。
夜九歌的身边,自有审讯手段高超之人。
不出一日,陈升等人已全部招供,甚至于包括夜冥死亡的真实原因。
夜九歌看着那份供词,初初惊愕不已,最后气得浑身发抖。
拿着御笔的手,颤抖个不停。
最后勉强在供词上拟定的刑罚旁,点上朱砂,圈了几个圈。
陈升:凌迟,清太妃:三尺白绫,尸身遣回许家。
锦春:流放,其余人等:绞刑。
明日午时执行!
消息一散开,满朝哗然。
为了皇家颜面,清太妃与陈升等淫秽宫廷之事,被夜九歌下了死命令,绝不许宣扬开。
但夜冥的死因,在第二天的早朝上,由褚先生当朝公布。
许氏家族众人颜面无存,当朝辞官,夜九歌没有推托,立马准奏,并趁机换上自己的人。
早朝后,有太监来报:“国君,清太妃请求死前见您一面。”
“不见。”龙椅上的夜九歌断然拒绝。
太监腿软,“清太妃说如果您不去见她,她就将先皇后遗物上的内容全部说出来,让整个皇宫都知道夜氏皇族的丑闻!”
夜九歌眉头蹙得更深。
在清太妃告诉他,母后留下的遗物上,曾说明了父皇及母后的死因之后,夜九歌曾私下派人查过。
特别是太医院留下的脉案,找人反复看了几次。
没有发现一点异常之处。
父皇去世前,身子就一直不太好,他印象中将近有六七年的光景,父皇一直在吃药,甚至在早朝时晕倒过几次,御医说是积劳成积。
母后因为忧心父皇,在父皇去世前的两年,身子亦日渐不好,父皇去世后,亦曾缠绵卧榻三个月。
所以重新看过脉案后,夜九歌几乎认定所谓母后遗物,不过是清太妃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胡编乱造的鬼话。
但为以防万一,夜九歌还是去了。
清太妃仍在她的寝殿内,穿着两天前被抓那晚的衣裳,坐在地上,神情呆滞,眼里疯狂。
夜九歌出现在门口,让人打开了门。
他没进去,背对着清太妃,冷冷开口,“看在五皇子的份上,有什么遗言想交待的,朕会帮你转达。”
清太妃听到声音,燃起希望,爬向门口,痛哭,“九歌…”
御林军怒喝:“放肆!国君的名讳,岂是你一大逆罪妇能唤的?”
清太妃声音嘎然而止,很快又响起,“国君,我不是有意的,若不是先国君想杀我,我不会反抗,也不会误伤了他!国君,求您看在咱们青梅竹马的份上,饶我一命!”
“若没什么遗言要交待,朕先走了,五皇子是皇兄的骨肉,是夜家子孙,朕会尽到作为皇叔的职责,好好教导他!”
夜九歌的声音很平静,没有一点波澜起伏,完全将她当成一个将死之人。
清太妃一噎,“国君,您就不想知道,先皇后留下的遗物上说了些什么吗?”
“都已经是过去的事情,朕不在意。”夜九歌:“父皇、母后、皇兄,还有夜氏历代祖宗,都活在朕心中,这就够了。”
“皇兄?”清太妃突然哈哈大笑起来,状似疯狂,“夜冥如此待你,你还要将他记在心中?”
“死者矣已,朕会记住他曾经的好。”
“好,好在哪?好在故意挖个狗洞诱你出去,好在故意找人将你绑了,又假惺惺去救你?好在从那时起,就开始给你父皇下毒?好在你父皇去世,你母后后来知情后,以死逼他立下毒誓,不得伤你性命,最后吞金自尽?哈哈…哈哈…”
清太妃笑得眼泪都出来了,“如果这就是好,他确实对你挺好的!”
夜九歌猛地转身,双眼暴红,“朕不信!”
“九歌,”清太妃摇着头,啧啧两声,“你真是太天真了!你以为夜冥为什么要杀死我?就是因为我从哑嬷嬷手中得到这份遗物,知道了上面的秘密,所以他才要杀我,所以我才会反抗伤了他!
这么多年来,夜冥明明巴不得你死,却为什么迟迟不下杀手?你以为他同你一样,是念及兄弟情?
哈哈哈,那是因为先皇后逼他立了毒誓,倘若他害了你性命,他将不得好死!所以他才一直让你流浪在外。
可宫中几个皇子大了,朝臣们开始想站队了,但夜冥不想立太子不想放权,他更不想跟自己儿子的母族斗的时候,便宜了你!
所以这次才会想方设法陷害你,让你背上一个不得不杀的谋逆罪,激起朝臣百姓们愤怒,借他们的手将你杀死,这样一来,他也不算违了当年誓言!”
夜九歌气息凝滞。
“哦,对了。”清妃阴阳怪气,“你还不知道哑嬷嬷是谁吧?她曾经是你母后身边的一个宫人,你母后自尽前,因为担心夜冥最后会改变主意,对你下杀手,最后写下这份遗书,让哑嬷嬷保管。
让她在夜冥想杀你的时候,将这份遗物交给你,让你知道真相,这样你就不会念着夜冥曾经对你的救命之恩,而任他宰割!
可惜你来宫时来得少,哑嬷嬷找不到你,在她临死前,便将这份遗物交给了我,让我转交给你。”
清妃冷哼道:“说起来,还是你害了我!若不是你与我相识,哑嬷嬷怎么会想到将这份遗物交给我。
若不是她交给我,我怎么会知道夜冥的秘密,让他起了杀心,让我错手重伤他?
所以,你凭什么定我的罪?就算我有知情不报的罪,也罪不致死!”
夜九歌在这一刻恢复冷静。
一切口说无凭!
“单单你敢偷看皇室遗物之事,就罪有应得!若不是你贪心,怎会知晓这些秘密后露出破绽,让皇兄想灭你的口?”
夜九哥冷冷道:“这些不过都是你一面之词,你再狡辩,也绝不可能为自己洗脱罪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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