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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一回 臣的人,自有臣管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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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邓皇后也不笑了,看向韩征道:“韩厂臣,本宫方才已经说了,是施医官不问先答,对本宫大不敬,本宫才让芝兰小小教训了她一下的。本宫只是没想到,她是韩厂臣的人,没想到这是大水冲了龙王庙而已,现在误会既已解开了,那此事就到此为止,韩厂臣把人带走吧,本宫乏了,就不多留韩厂臣了。”

    只当她都这样说了,韩征也该就坡下驴,到此为止了。

    不想韩征却仍冷冷道:“臣方才说了,臣的人就算犯了错,也自有臣管教,还轮不到别人替臣管教。怎么就许皇后娘娘护短,不许臣护短了呢?”

    说完看了一眼小杜子。

    小杜子便上前,抡圆了胳膊,左右开弓掌起芝兰的嘴来,一阵“啪啪啪”的清脆声音后,芝兰的两颊已是肿如猪头,嘴角也渗出了血来,连牙齿都松动了几颗。

    小杜子打完了,方恭声与韩征道:“回干爹,掌嘴十下已完毕。”

    心里既解气,都知道芝兰是皇后娘娘跟前儿最得用的大宫女,他打了她,便等于是打了皇后娘娘的脸,想来今次过后,皇后娘娘便是想再找他家姑娘的麻烦,也得先掂量掂量;对邓玉娇,也势必不敢再像之前那般纵容了。

    却又不解气,就算芝兰站了出来说他家姑娘是她打的,可在场谁都不是傻子,岂能看不出来分明是邓玉娇打的?

    明明是她打了他家姑娘,到头来却只让一个宫女代她受了过便算完了,她却屁事儿没有,就因为她有个皇后姑母,——实在让人生气!

    施清如前脚才让芝兰带往凤仪殿,小杜子后脚便收到消息了,若没有昨日施清如告诉她的,她和邓玉娇在御花园又结了梁子,小杜子还不至于慌张。

    可昨儿二人才结了梁子,今日施清如便让请去了凤仪殿,便是傻子都知道定是邓玉娇在捣鬼,施清如势必要吃亏。

    小杜子拔腿便忙忙找韩征去了。

    见了韩征,等不及喘气行礼,已急急说道:“干爹,方才儿子收到消息,施姑娘让凤仪殿的芝兰,在永和殿外给截住,带去了凤仪殿。干爹不知道,去年皇后娘娘宫里的邓小姐就曾为难过施姑娘,昨儿二人又在御花园遇上,梁子结得更深了,儿子本来打算待会儿待干爹得闲了,再禀知干爹的,谁知道、谁知道邓小姐这么快就开始报复了……干爹快去凤仪殿救施姑娘吧,迟了儿子怕就迟了。”

    小杜子话没说完,韩征已自办公的长案后站起来,快步下了台阶,径自往外走。

    小杜子见状,忙跟了上去。

    却是刚出了门,韩征又顿住了脚,命小杜子:“你即刻赶去凤仪殿便是,皇后见了你,就等于是见了本督,谅也不至再不依不饶,本督便不去了。”

    说完就要折回去。

    却让小杜子一把给抱住了胳膊,“干爹,您也太看得起儿子了,那可是皇后娘娘,就算她打狗看主人,儿子也不够分量啊,儿子仗着您,在旁人面前狐假虎威还成,在皇后娘娘面前,却是说得再多都不好使……您就别再耽搁时间了,再耽搁下去,施姑娘还不定要多吃多少亏呢!”

    一面说,一面不由分说拉了韩征便往前走,总算把人给请到了凤仪殿,连昨儿发生的事,都是在路上与韩征说的,就怕耽搁了时间。

    不想却还是来迟了,施清如还是吃了亏,好好儿的一张脸,让打成了那样,连他见了都生气心疼,也就不怪他干爹气成那样了。

    韩征这才看向脸色已难看至极的邓皇后,道:“如今误会才算是解开了,那臣就听皇后娘娘的,此事到此为止。也请皇后娘娘消消气儿,以后再别这般轻易就纡尊降贵,亲自为难一个小小的医官,传了开来,岂非有损皇后娘娘的清誉?”

    方才小杜子掌芝兰的嘴时,动作快得邓皇后根本来不及反应,等她终于反应过来,小杜子也已打完了,芝兰眨眼间便成了个猪头。

    邓皇后倒不心疼芝兰,可“打狗看主人”,韩征此举,打的哪里是芝兰,分明打的就是她这个皇后,简直就是把她的脸面当众往地上踩,简直欺人太甚!

    这口气叫邓皇后如何咽了下,冷笑一声,开口道:“韩厂臣现在想到此为止,可惜本宫不愿意了!本宫方才是说小小一个医官,怎么就敢那样对本宫不敬,难道是吃了熊心豹子胆?如今本宫方知道,原来她敢这般嚣张,是因为有韩厂臣擎天护着呢!可惜就算有韩厂臣护着,宫规却是老祖宗时候就传下来的,任谁都不得违逆。”

    “本来方才本宫都已说了,只是小小的教训她一下,让她长个记性,以后不敢再犯就够了,然而现在,本宫改变主意了,不好生教训她一番,今日她只是对本宫不敬,明日岂非就敢对母后、对皇上也不敬了?来人,给本宫脱了施氏医官的服制,再打五十大板,逐出宫去!”

    此话说得掷地有声,尽显一国皇后的威仪。

    可惜大殿内外的宫女太监都哭丧着脸,没一个敢应声上前的,皇后娘娘他们当然不敢违逆,可督主更是心狠手辣,人皆尽之,他们怎么就这么倒霉,非要夹在这样两尊大佛之间呢,待会儿真的会连自己死的都不知道!

    邓皇后见自己的人竟然没一个敢动的,就算韩征再大权独握,这也是凤仪殿,是她的地盘儿好吗?!

    气得胸脯剧烈起伏,脸色也成了猪肝色,猛地站了起来,怒极反笑道:“今日本宫可算是见识到了韩厂臣的滔天权势,竟连在本宫的凤仪殿,都能反客为主,反倒让本宫这个主人,使唤不动自己的宫人了,韩厂臣可真是好大的威风!”

    韩征淡淡一笑,笑意却未抵达眼底,“皇后娘娘谬赞了,臣也是为皇后娘娘着想。若皇后娘娘愿意到此为止,今日之事,臣就当从未发生过,以前怎么样,以后仍怎么样,反之,娘娘就别怪臣不念旧日情分了。”

    邓皇后咬牙:“你什么意思,是在威胁本宫?”

    就为了一个小小的医官,竟然威胁她,不念丝毫多年的情分,娇娇还真没说错,这贱人就是个惯会勾搭男人的狐媚子!

    韩征没有说话,意思很明白。

    早就此一时彼一时了,皇后也该明白这个道理,该接受这个事实,不要妄图仗着曾提携过他,就能拿捏他一辈子了!

    德公公在一旁瑟瑟发抖的看到这里,似是察觉到有人一直在看他,忙小心翼翼看了一眼。

    就对上了沈留的目光,对上后沈留也没移开,反而冲邓皇后所在的方向几不可见的偏了偏头,示意德公公去劝邓皇后,让她就坡下驴的好,省得闹到最后彼此更不痛快。

    德公公心里暗暗叫苦不迭,皇后娘娘明显正处于盛怒中,他哪敢去劝啊?

    可皇后娘娘历来最看重的便是他和芝兰两个,现在芝兰被打成那样,只怕这会儿整个脑子都是懵的,不知今夕是何夕,他不上前去劝,难道指望邓玉娇那个不知天高地厚,欺软怕硬,只管惹事,不管解决的棒槌吗?

    别说只有皇后娘娘好了,他们当奴才的才能好,这原也是他的本分,就算他想装死,也得看厂公事后会不会饶过他啊!

    德公公只得弓着腰忙忙走到邓皇后面前,贴膝跪下了。

    然后以只有他和邓皇后彼此才听得见的声音道:“娘娘千万息怒,小不忍则乱大谋啊,您今日若真与厂公闹翻了,让长乐殿的知道了,还不定得怎生高兴呢,要是再让那一位趁机把厂公拉到了他们那边儿去,此消彼长之下,娘娘可就……真要处于劣势了。娘娘难道真想后半辈子还要看那一位的脸色呢?将来只要娘娘入主了仁寿殿,什么气都尽可出了,又何必急于这一时呢?”

    好说歹说,总算说得邓皇后虽春葱一般的指甲都生生折断了两只,到底还是把气都压住了。

    看向韩征,强笑道:“倒是本宫一时着相了,竟误会了韩厂臣的一番好意,说来韩厂臣与本宫君臣多年,你的一番忠心,本宫岂能不明白?罢了,今日之事既是一场误会,就到此为止吧,本宫有些乏了,韩厂臣也政务繁忙,本宫就不多留你了。德公公,好生替本宫送厂臣出去。”

    德公公忙恭声应了“是”,站了起来。

    韩征这才对着邓皇后一拱手,脸上也终于有了两分笑意:“娘娘能明白臣的一番忠心,当然再好不过了。既然娘娘乏了,臣便先告退了,等回头得了闲,再来给娘娘请安。”

    说完却行几步,转身带着施清如小杜子和沈留一行,大步出了凤仪殿。

    邓皇后等一行人的背影彻底消失在了视线以内后,方抓起一旁的茶杯,狠狠砸在了地上。

    唬得所有人都忙跪了下去,低头含胸,恨不能地上能裂开一道缝,好让他们钻进去。

    只有邓玉娇还站着,却也白着脸,一副唬得不轻的样子,片刻方小声怯怯道:“姑母千万息怒,不就一个贱人狐媚子吗,等回头再寻了机会,直接打死便是了……”

    话没说完,邓皇后已骂道:“你还敢说,都是你惹出来的好事,却一点担当都没有,吓得那个样子,就你这副德行,还想将来……本宫养你何用,邓家养你又何用?”

    邓玉娇自进宫陪邓皇后以来,几时被她这样当众骂过?连重话都不曾说过一句的,如今却直接这样骂她,不由又羞又愧又害怕,“哇”的一声后,便捂着脸,跑了出去。

    邓皇后话一出口,就后悔了,但说出口的话犹如泼出去的水,也收不回来了。

    却也并不慌,只喝命跟邓玉娇的人:“都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跟着小姐去!”喝得几个宫人忙忙跟了出去后,方长长的吐了一口气。

    娇娇是自家人,回头安抚几句也就是了,还能趁机教导她一番,让她以后不再这般毛躁,不然也是那么大年纪的人了,总不能一年年下来,丝毫的进步都没有。

    如今更棘手的,却是姓施那个小贱人,她到底哪里入了韩征的眼,让韩征那般看重于她,竟还亲自来凤仪殿带走她?

    就凭她年轻貌美吗?

    可宫里最不缺的便是美人儿了,韩征见惯了环肥燕瘦,应当不至于轻易就为色所迷才是,听说他府里年前添了好些美人儿,他却很少回去,难道那些美人儿会比姓施的小贱人差不成?

    差的压根儿送不到韩征面前!

    那他是因为什么看重那小贱人?

    这当中一定有很多她不知道的事,她必须尽快弄清楚了才是,也好确定下一步她该怎么走……

    邓皇后正想得出神,德公公送完韩征一行回来了,跪到邓皇后面前小声道:“娘娘,厂公已经送走了。”

    “嗯。”邓皇后回过神来,又忍不住动气了,“本宫让你去查施氏那小贱人的靠山,你是怎么查的,你要是一早就查出来那小贱人的靠山就是韩厂臣,本宫打狗看主人,又怎么会有方才那场事?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本宫养你何用!”

    德公公苦着脸,小声道:“都是奴才办事不力,都是奴才的错儿,求娘娘责罚……”

    今儿起来皇后娘娘才交代了让他去查那施医官的靠山,之后他根本来不及安排下去,邓玉娇便撺掇着皇后娘娘,把人给弄来了凤仪殿,他哪里来得及知道施医官的靠山是谁啊?

    可此刻这话他却说不得,也惟有直接认错了。

    邓皇后怒声道:“知道自己办事不力就好,回头自己去慎刑司领十板子,不过若你能将功折罪,这十板子便不用挨了。”

    德公公忙道:“奴才一定赴汤蹈火,在所不辞,还请娘娘吩咐。”

    邓皇后满意的点点头,“你去给本宫查施氏,任何鸡毛蒜皮,都不许放过了,查她与韩厂臣到底是什么关系,也查她与萧琅到底是什么关系,办得好了,本宫自有重赏,要是办得不好,就休怪本宫不念旧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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