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外一个朋友,他也是警察,等明天看完他,我再回家一趟,咱们就走。”
“没问题。”李少东抓起酒瓶“咕咚咕咚”又给自己续上满满一杯酒,扬脖喝了一大口,眼珠子瞟向天花板上的顶灯,像是思索什么一般浅笑:“老板,往后你还是叫我三眼吧,号里他们都这么喊我,我也听习惯了,李少东这个名字我现在不喜欢了。”
我不知道他为什么固执于一个称呼,可能是他想跟过去道别,也可能有什么更深层的含义,不过还是很配合的点点脑袋。
他这次露出一抹笑容道:“你睡吧,我喝完也睡。”
“再陪你一会儿吧。”我想了想后回答。
他不再多说什么,捧着鼻子喝水似的小口小口往嘴里倒,高度数的酒精顺着他滚动的喉结淌入身体,他的眼睛也慢慢别憋的全是红血丝。
房间内寂静无比,只能听到他咽酒的“咕噜”声。
我背靠着床头,时不时看看他,或者看看窗外。
良久之后,李少东打开话匣子:“我刚学会喝酒那会儿,我家还不富,我记得我爸好像还只是个干小工程的工头,我过十四岁生日,从家里偷了一百块钱,请几个同学上饭店,无巧不巧的碰上我爸带着工友去吃饭,我以为他会胖揍我一顿。”
“结果呢?”我接茬问。
李少东的嗓音顿时变得更哑了:“他既没打我也没骂我,还替我要了一瓶六十块钱的老白汾,说是喝好酒不容易上头,那会儿六十块钱的酒算得上好东西了。”
我点点头应承:“嗯,好爹。”
“后来我和我爸有事没事就偷偷的喝两口,不过每次他都不允许我喝多,他告诉我醉酒容易误事儿。”李少东的身体开始颤抖,牙齿咬的吱嘎吱嘎的作响:“可我还是没听他的,抓你们的那天,我喝醉了,如果平常状态的我,肯定不会干出这么低端的事情,如果不是因为我闯祸,他不会跪下来求孙马克、求谢谦,最后更不会。。我。。我他妈恨自己啊。”
说到最后几个字的时候,李少东再也没法保持那份冷漠的倔强,泪水就跟断了线的珠子似的“噼里啪啦”的往下流,边哭边给自己倒满酒往嘴里狂塞。
我没有阻止他,只是静静的望着他,压抑的太久不是好事,如果能趁着喝醉把所有想骂的话全骂出来,对他对我反倒都挺好。
李少东拿袖管擦抹一下脸颊,直接抓起一瓶白酒,拧开瓶盖,对嘴“咕咚咕咚”喝下去一大口,溢出来的酒精顺着他的嘴角漫延,浸湿了他的前胸。
喘息几秒钟后,他抽了口气道:“刚蹲监狱的时候,我唯一的想法就是把你脑袋拧下来,可后来我想透了,这事儿根本不怪你,讲道理你只是个讨账的,活的就是这口饭,说人情,咱们无牵无绊,你肯定不会帮着我,要怪也只能怪我家命该有此劫。”
我叹口气道:“你说的我心里怪不好受的。”
“哈哈,都过去了,往后我就是三眼。”李少东抻脖哈哈大笑两声,随即“咚”的一下栽倒在床上,剩下的大半瓶酒跌在地上,摔的粉碎。
我刚琢磨着问问他怎么了,他已经发出“呼呼”的打鼾声。
我愕然的睁大眼睛嘟囔:“我日,这就睡着了?”
经过白酒和精神的双重摧残,这个刚硬的汉子就以这种令人啼笑皆非却又很是心酸的方式熟睡过去。
我起身简单清扫一下地上的碎片,完事又将包房门打开一条缝隙,想着散去屋里浓郁的酒气,不然真容易酒精中毒了,抹了把脸后也躺下睡去。
第二天睁开眼,已经是半上午,我刚坐起来,就看到李少东趴在地上“呼呼”喘气的坐着俯卧撑,见我醒了,他仰头一笑:“早安,老板!”
瞅着他此刻满脸阳光的笑容,我有点懵逼,特别难将他和昨天那个满脸丧气的汉子联想到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