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去?”
皇帝叹口气,拍拍廿廿的手,“你千万要体量爷的心。”
廿廿静静回想绵宁跟舒舒之间的种种,便也忍不住轻轻叹了口气。
可不是,皇上说得没错,不单皇上看出来了,她自己何尝就没看出来呢?
她原本想着,说不定舒舒那孩子心气儿高,终究是十六房的格格,身上也有雅馨当年的影子,刚成婚进宫来,还有些不会去顺从着绵宁。
况且绵宁房里早有了星楼和赵氏那两个,且从她听见的话儿里都说绵宁对星楼是格外好的。终究还是少年,难免心里有个格外钟情的,绵宁说不定这便心里只挂着星楼,便对舒舒冷落些了。
便如她一向所说,实则舒舒和星楼对她而言,当真是手心手背都是肉,哪个委屈着了,她心下也是有些不得劲儿的。
只是绵宁私宠星楼这事儿,廿廿总不好在皇上面前说破,她这便垂眸道,“我忖着,二阿哥跟福晋之间,终究还是刚刚成婚不久的缘故吧。皇上想,他们两个刚成婚不足百日,孝淑皇后便事出,小两口自要守孝,这便将新婚最好的时候儿给错过去了。”
“皇上也不必担心,二阿哥自是最仁孝懂事的孩子,他现下是守孝呢,心下自是难受些,便没旁的心思放在后宅身上。等二十七个月的孝期满了之后,想必他们小两口之间相处得多了,必定会好起来。”
皇帝便也是点头,“我自然也是希望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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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宫里因进新人而起的扰攘,终于渐渐归于平静。
这日早起嫔妃问安,病了多日的莹嫔也终于来了。
莹嫔的病,从年前玉贵人、淳贵人先后进宫的时候儿就已经发了,廿廿便免了她请安,嘱咐她好好儿将养。
莹嫔跟孝淑皇后一样,有气血不足之症,每到冬日里便没力气,这自是有的;只是莹嫔这次的病,心结在哪儿,廿廿心下也自是明白。
莹嫔硬生生从年前,一直忍到了转过年来,直到信贵人、安贵人都已经进宫来,她这才到廿廿跟前来,廿廿心下已是颇为宾服。
众人请安之后就各自散去,莹嫔自请留下。
待得殿内空寂下来,莹嫔不由得幽幽看廿廿一眼,眼圈儿便已是红了。
“……后宫进新人,皇上个个儿赐封了名号,听着可真叫人羡慕。新人之外,潜邸的老人儿也有进封,头一份儿的自然是您啊,如今已是皇贵妃;就连王佳氏,也进封为贵人了。”
廿廿静静听着,耐心地等莹嫔说完,才缓缓道,“瞧你,还羡慕她们刚进宫的。刚进宫的,不管家世如何,初封都只是贵人而已。将来的日子还长,她们现在要学会的不是争位分,而是如何在未来的日子里,一步一步地走稳。”
廿廿啜了一口茶,将盖碗儿放稳当,这才缓缓续道,“至于我,是因为孝淑皇后薨逝,太上皇亲下敕旨,认为中宫不宜久悬……”
廿廿还没说完,莹嫔便轻笑一声给打断了,“是啊,你是太上皇选的人。我听见你的册文里说的话了,说您‘问安侍膳,时襄温清之文;献茧称丝,夙树俭勤之本’。”
“古来多少当儿媳妇的,在公爹面前问安侍膳简单,但是能‘时襄温清之文’的,却没有几个。太上皇历来最爱吟诗作赋,你能用文墨打动他老人家,可见你在他心目中的地位有多重。”
“况且,你还是暂封皇贵妃呢,可是太上皇和皇上都忙不迭地提到你已经行过亲蚕礼了,那就是昭告天下,你虽暂封皇贵妃,然则中宫的身份已然实际定下了。”
“我可记着,当年太上皇下敕旨便是册封孝淑皇后的时候儿,都没说过这样的话。太上皇这是毫不讳言,他有多看中你了。”
廿廿缓缓一笑,“莹嫔,你又何尝不是太上皇亲自挑选了,赐给皇上的?”
莹嫔“呵”了一声,“可是太上皇却没记着要在皇上后宫大封之时,将我的位分也给晋一晋啊。倒是王佳氏,初封过后,随即就进封了。”
廿廿抬头看看窗外的光影。春天来了,映在窗纱上的树枝儿都多了曼妙之意。
“……王姐姐初封常在,低了。既然新进宫的都能初封贵人,没理由让潜邸时候儿就伺候在皇上身边的王姐姐还屈居常在位分,故此王姐姐晋位是理所应当。”
“况且王姐姐就算晋位,不过只是贵人。侯姐姐若想看齐,为何不与諴妃姐姐去看齐?同是潜邸老人儿,谁的资历比得过諴妃姐姐去,可是这次諴妃姐姐不是也没进封么?”
莹嫔笑起来,“我就知道,皇贵妃娘娘会这么跟我说。可是皇贵妃怎么忘了,新人刚进宫,就算只封贵人位分,可是贵人距离我这嫔位,却也不过只是一步之遥了?”
“如今宫里多出来这么多位贵人,我倒忍不住想着,说不定明年后年的,就有人进封为嫔,倒与我这皇上潜邸出来的、还为皇上诞育过公主的,平起平坐了!”
“至于諴妃,她已然在妃位了,贵妃位分自然不是那么好封的。况且她终究是内务府官女子的出身,这次不得进封,也才是情理之中。”
廿廿耐心听完,缓缓抬起下颌,目光从平视莹嫔,渐渐变为垂视。
“侯姐姐的心,我不是不明白。可是话又说回来,侯姐姐的心事,皇上又难道不明白么?以侯姐姐的资历,以侯姐姐曾经诞育六公主之功,侯姐姐说,皇上难道会亏待你去?”
“至于此番没得进封,我想不过是因为今年这次大封主要是为了后宫进新人来的;二来,今年这次大封距离皇上刚登基时候的赐封又有些近了。皇上这回不给侯姐姐进封,难道就是永远不给了不成?自然是皇上想要再挪后二三年罢了,侯姐姐又何苦急于一时,倒叫自己的身子又落了这么久的病去?”
莹嫔眯眼看着高高在上、断然而坐的廿廿,不由得又笑了,“皇贵妃娘娘终于又肯叫妾身‘侯姐姐’了?皇贵妃娘娘自己可曾留意,就在方才,皇贵妃娘娘可是叫我‘莹嫔’啊。”
“皇贵妃娘娘与我的情分,怎么,孝淑皇后不在了,这情分便远了、散了,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