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觉睡到近正午,齐瑄先睁开了眼睛,怀里人随着他醒来的动作动了动,但没醒,反倒往他怀里窝了窝,睡得香甜。
齐瑄的一只胳膊被宋淮枕着,曲起手腕,手掌轻抚宋淮的后脑,摸了摸他的发。
齐瑄喜欢宋淮散发的模样,虽然没了持枪上阵的那股子利落劲,但却显得很乖巧恬静。
或许是他的私心作祟,他更喜欢宋淮这副模样,不要他武艺高强,无需他骁勇善战,只要他陪在自己身边。
阿淮说的是对的,自己对他有着偏执的掌控欲,想让他做金丝雀,笼中鸟,只有牢牢锁在身边,才能感觉到他是自己的,是鲜活的。
而不是上辈子那具冷冰冰的骸骨。
北疆,实在不想让他去。
可是阿淮不会肯的。
齐瑄也不忍心折断他的翅膀。
房门被轻轻扣响,长康:“王爷,二皇子殿下来了。”
宋淮皱了皱眉,醒了,原本垂在床榻上的手,几乎是下意识的攀上齐瑄的肩,嘟囔了一句:“什么时辰?”
齐瑄被他亲昵地动作取悦,手臂使劲,把人捞起来,自己躺平,让他趴在自己身上,看了看窗外,日头高照,是个好天气。
宋淮刚转了半个头,就被外头的光线刺得睁不开眼睛,又转回来,趴在齐瑄肩头,揉了揉眼睛,“睡太久了。”
齐瑄拍了拍他的背,“起吧,该开场了。”
宋淮:“嗯?啊!二皇子来了。”
宋淮瞬间醒透了,从齐瑄身上爬起来,去捡地上那身昨天被齐瑄丢下床的衣服。
齐瑄也下了床,抢过那身衣服丢到一边,“地上脏。”拉着宋淮走到自己的衣柜前,给他挑了一套衣服,“先穿我的。”
宋淮摸了摸鼻子,接过那身衣服。上回他喝醉了跑过来,走得时候穿的也是齐瑄的衣服,如今身上的亵衣也是齐瑄的。齐瑄比他要高半头,衣服穿在他身上有点大,袖子和裤腿还要长一小截,不过加上腰封和袖套,倒也不会不便。
听见里头的动静,长康带着两个婢女进来,伺候两人洗漱。
长康:“二皇子一大早就来了,带着大公主和三皇子,说是来探望您的伤势。”
长康只能说主子伤得重,如今还没醒,不方便探望。齐琛说一定要等齐瑄醒过来,亲眼见一面才放心,齐瑶和齐珩也附和,三人便一块在前厅坐着等。
齐瑶和齐珩倒是真的担心,齐琛怕是打探虚实的成分更多一些。
宋淮先洗漱完,换好了衣服,却见婢女打开了妆匣,给齐瑄化起了妆,好奇地探头,原是婢女在给他脸上擦粉。
宋淮:“…………”
“别笑。”齐瑄绷着脸喝止他。
宋淮抿紧了唇,但唇角却越翘越高,梨涡越陷越深,还是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齐瑄:“…………”
脸色变得青白,唇上也失去了血色,再往胸口缠上带血的纱布,齐瑄如今像极了一个身受重伤的濒死之人。
长康还端来两碗中药,屋里一下子弥漫着一股药味。
宋淮没想到他那句“该开场了”,竟然是这么个意思。
齐瑄靠坐到床上,一副“重伤虚弱”的模样,宋淮坐到床边,隔着中衣用指头戳了戳他胸前“伤口”,眼睛一弯,嘴角又翘了起来,“原来你是这般打算的。”
昨晚没留一个活口,就没有人知道宣王伤势到底如何。并且,之后无论谁来查这个案子,都只有宣王府一方的证词。
见宋淮乐得不行,齐瑄有些羞恼,偏偏脸上粉太白,宋淮看不出他已经黑了脸,手指又戳了戳那隐隐约约透出“血迹”的地方。
齐瑄无奈,可对上宋淮的笑颜,竟然觉得甘之如饴。上辈子,从未见他在自己面前笑得如此畅快。
齐瑄觉得,这才是阿淮该有的模样,朝气蓬勃,热情恣意——少年人该有的模样。
宋淮没听到对方的回应,抬头就见齐瑄眼眸深深地看着自己,宋淮脸上的笑容还没来得及收起,齐瑄就抬起手,捏了捏他脸上梨涡所在的位置,“淘气。”
宋淮握住齐瑄的手,道:“你别笑,笑了就不像重伤之人了。”
齐瑄哭笑不得:“你怎么比我还入戏?”
唐铮和润玉一进门看到的就是这副场景:宋淮握着齐瑄的手,与他相视而笑。
润玉眼睛还往宋淮身上转了一圈,刚认出他穿着的是王爷的衣服,就被齐瑄一记眼刀杀过来,赶紧转开视线。
唐铮没有润玉那么多奇怪的心思,认真对齐瑄回禀:“昨夜已将内贼当场抓获,审了一夜,只说是收钱办事,不知幕后主使。”
齐瑄脸色一冷:“先关押着,别让他轻易死了。”
王府里头出了内贼,半夜企图引开主院的侍卫,给刺客放行,幸亏唐铮早有防备,演了一场“上当受骗”的戏,将刺客请进门,瓮中捉鳖。
只是没想到,对方竟然派了那么多人手直接上门屠戮。潜进主院那几个身手不凡,要不是早有准备,应付起来也会相当吃力,怕是难以保证王爷毫发无损。
想到这里,那种不太对劲的感觉再度浮上心头,唐铮隐隐觉得,王爷自从一个多月前和小将军……那、那什么之后就变了。
不仅将原先的谋划全部推翻,另寻出路,连处事方式都变了。
王爷原先主张韬光养晦,徐徐图之,如今却擅于抢先布局,请君入瓮。
一个多月前,王爷还特意叮嘱他加强侍卫的训练,巩固王府的防卫,就好像,料到会有这么一天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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