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妃旧病复发。你说,这嘉贵妃都不在了,还背了个罪名,真是可怜呐!”
永珹听了这句,心中难过极了,母亲竟然是含冤离开人世的,这是多么的憋屈!永珹扶着一旁的石头柱子,狠狠的锤了几下,忽然听见太监传报:“皇上驾到!令妃娘娘到!”他忽而一溜烟跑走了。
永璋在屋内停止了言语,拨开窗户缝看了永珹一眼,屋内根本没有永琪,只是永璋一个人在自言自语,原来他早就料到永珹会跟过来,那些话不过是说给永珹听的罢了。
令妃与乾隆走入景仁宫,看见两边白茫茫一片,全是穿孝服的人,各色祭礼陈列于内外,令妃泪如雨下,走到嘉贵妃灵前跪下哭道:“姐姐怎么就舍得去了?臣妾连面也不曾一见,我的好姐姐……”
“你给我住口!”永珹突然出现在令妃身后,怒斥道:“你不配叫我额娘姐姐!你先设计冤枉她、害她发病,又借机害死她,你简直是个毒妇!”
乾隆猛地甩给永珹一个耳光,喝道:“逆子,竟然三番两次口出狂言,你以为朕真的不会办你是不是?”
永珹捂着脸,也咆哮着问:“这一耳光,是不是跟打我额娘的感觉一样?最好我也像额娘一样病死,你们就得意了!”
乾隆气急败坏的指着永珹问:“朕怎么会有你这样的儿子?”
永琪不知突然从哪里跑出来,慌忙请罪道:“皇阿玛,都是儿臣的错,请给儿臣一点时间,儿臣一定和四哥解释清楚,给皇阿玛一个满意的答复。”
永珹突然向永琪吼道:“不用解释了!我已经很清楚了,你、你们、你们全都希望我额娘死,希望我死!”
永琪扶住永珹的肩膀道:“四哥,不是这样的,你一定是误会了!”
“你给我闭嘴!”永珹一把甩开了永琪,喊道:“骗子!你们都是骗子!”
乾隆道:“永琪,你不要白费功夫了,还指望他会领情吗?他根本不配做你的兄长!朕今天如果不处置他,他就无法无天了!”
令妃也赶紧站了起来,拉着乾隆衣袖恳求道:“皇上息怒,嘉贵妃姐姐仙去,四阿哥只是……”
正此时,只见永珹向令妃冲来,吼声如雷一般的脱口而出:“我要杀了你!”
令妃吓得后退了两步,大叫一声,差点跌倒,乾隆身手敏捷的扶住了令妃。永琪无奈,只好去拦永珹,两人就在乾隆面前拳脚相对,打了起来。
永珹招招前冲,永琪步步后退,乾隆见永琪如此退让,立刻出手,两下便按住了永珹,又松手将永珹甩倒在地上,下旨道:“四阿哥永珹,忤逆犯上,即日起除去皇子名分,服孝期满之后,逐出宫去。”
听了这几句,永珹一下子变成了霜打的茄子,瘫在地上,如丢了魂儿一般。他忽然明白,失去母亲并不是一无所有,而此刻,他才真的变成了一无所有。
乾隆走到嘉贵妃的灵位前,想起嘉贵妃生前的脾性言行,与如今之永珹的莽撞,真是如出一辙,不禁摇头叹气。
颖嫔上前向乾隆施礼,问:“皇上,今日礼部来请示嘉贵妃娘娘灵前的一应祭品份例,臣妾不知,皇上是否依照宫中旧例,追封嘉贵妃娘娘为皇贵妃,按皇贵妃的祭礼筹办?”
乾隆瞥了永珹一眼,淡淡答道:“不必追封。”
颖嫔再拜而退。
永珹再次吃了一惊,原来世间的所有劫难,没有最糟糕的,只有更糟糕的,他冰冷的心上再加了一层霜。
灵前侍奉的宫女们,连同懿泽、青岚、孟冬等人,也都面面相觑。懿泽想起在家时观保说过的一入宫门深似海,果然如是,连皇子的荣宠都可以轻易失去,这宫中何人能永保无虞?
冬日白昼渐短,黑夜更加漫长,嘉贵妃头七的第一日举哀结束,除了轮流守夜的宫女,其他人款款散去。永珹也拖着疲惫的身躯,摇摇晃晃的回到毓庆宫。毓庆宫是所有年纪较大、尚未分府的阿哥们的居所。
永珹走到自己的宫室门前,却见往日伺候自己的宫女嬷嬷们正在那里收拾细软、打包行李,大吃一惊,问:“你们?你们这是做什么?”
几名宫女答道:“陈公公那里传话来,说您已经不是阿哥了,奴婢们也不能服侍您了,要到敬事房重新分配差事。”
“什么?”永珹没有想到,一切如此的快,树倒猢狲散。这些人为什么还要留下呢?他已经什么都不是了!
宫女嬷嬷们并没有再顾及他是什么表情,一起离开了。
永珹望着这些人的背影,他不知道该作何感想。一日之间,失去母亲、失去皇子的身份,将要被逐出宫门,连累母亲身后事都不能极尽风光,还有两个极小的同母兄弟,今后还会有何人照拂?如何生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