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凶手给“吓”出来,这件事只有戴贵人能够做到,因为她长着一张与嘉贵妃颇为相似的脸,只需稍稍装扮,便可以假乱真。
也正是因此,戴贵人恨透了自己这张脸,她注定不能做自己,自始至终都只是令妃的工具,即使嘉贵妃已经死了,她还要去假扮嘉贵妃的鬼魂。戴贵人不愿意做这件事,但她又知道令妃是那种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人,她不敢拒绝,她害怕答应,她只是沉默着。
令妃显然已经看出来了戴贵人的迟疑,问:“怎么?你不愿意?”
“嫔妾……”戴贵人不知道该如何回应,想起已经半日未见的六公主,她的心紧紧的揪住了,她的身子发软,在颤抖。
“芷兰,常言道人不可忘本,想当初,你只是一个小贩的女儿,受尽了白眼和欺负,连饭都是吃了上顿没下顿,哪有机会生下六公主?被皇上册封为贵人?连你的父母都跟着享福?”令妃斜着眼,并不看戴贵人,只慢慢的喝茶。
戴贵人俯首答道:“娘娘的再造之恩,嫔妾永远铭记在心,一刻也不敢忘。”
令妃又转而微笑,双手扶起戴贵人,温柔的说:“这就是了,就算出了什么岔子,都有我呢!你怕什么?若能找出谋害嘉贵妃的真凶,你我也就对嘉贵妃在天之灵有个交代,这样有什么不好呢?”
戴贵人微微抬起头来,令妃嘴角带着笑意,眼角却有着一种若有若无的神秘感,恐怕此举的目的不会那么单纯,若是出了岔子,也肯定是自己一力承担,不可能跟令妃有一丝一毫的关系。
但是,为了六公主的安危,就算是万丈深渊,她也只能跳了。
自乾隆继位开始,苏文蔷以纯嫔的位分成为了钟粹宫的主位,后来论资排辈晋升为纯妃、纯贵妃,她已经是后宫除了皇后以外身份最尊贵的人,但却依然与世无争,钟粹宫于是成为了后宫公认的最安静的地方。
但从这一夜开始,钟粹宫有一些不安静了。
居于钟粹宫偏殿的怡嫔柏瑶琴如往常一样,熄了灯,一个人安静的入睡,可是刚刚躺下便觉得窗外好像有什么影子,一直在晃来晃去。她心中不由得有些发憷,起身叫守夜的宫女:“水悦,你是不是在外面?”
水悦听见叫声,忙进屋来问:“娘娘有什么事?”
怡嫔有些不安,有些疑惑的问:“外面只有你一人吗?”
“今晚守夜的只有奴婢,娘娘是有什么事传唤其他人吗?他们刚散了回去了,要不奴婢去叫他们来?”
“不必了。”怡嫔低头平静了一阵,又说:“你把灯点上,今夜就不必熄灯了。”
水悦将离床不远的地方的灯点燃了,又退了出去。
怡嫔再次躺下,闭上眼睛试图入睡,却又隐隐听见外面有呜咽之声,她蒙上了头,呜咽的声音却更加清楚。怡嫔不得不又将头露出来一看究竟,才刚露头,只见后窗突然大开,一阵冷风进来吹灭了蜡烛,怡嫔吓得大叫一声。
水悦提着灯笼,忙又进来问:“娘娘怎么了?是做梦了吗?”
怡嫔愣了一会,问:“你没有听到什么奇怪的声音吗?”
水悦摇了摇头。
怡嫔看了看开着的窗户,想了一想,方才那呜咽之声大约是在后窗之外,而水悦在前门外站着,也许是听不到的。
水悦见后窗竟然是开着的,便以为是窗户没关好,惊扰了休息,就准备上前去关窗,怡嫔却突然阻止关窗。
只见怡嫔走下了床,拿过水悦手中的灯笼,走到后窗前,将灯笼伸出窗外,左右顾盼,没能看到一点人影。水悦也很是好奇,也跟着怡嫔一起东张西望。
窗外没有人影,半点声响也无,实在让人纳闷,怡嫔心中更觉不安,她正百思不得其解,忽然听见背后有动静,猛然回过头来,只见门外有个披头散发穿白衣的女子,眼角嘴角都流着血,那容貌、那体型,正是嘉贵妃。
怡嫔像是丢了魂一样,叫声震天,双眼一翻,晕倒在地,手里的灯笼也掉在了地上。水悦也看到了这一幕,也吓得叫出声来,又忙去喊怡嫔,再抬头时,门外已没有了踪影。
经历了这一夜,怡嫔害怕极了,她不敢入睡,害怕黑夜来临,甚至害怕独处,却又不敢声张,以至于后来一草一木的动静,都心跳加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