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琪记得这件事,那时他与懿泽已经两心相许,只是还没有征得乾隆的赐婚,怡嫔之死有些蹊跷,许多宫人的传言都与懿泽有关,皇后还亲自向懿泽问罪,但被令贵妃阻挠了。
现在回忆起来,在怡嫔离世前后,懿泽的态度的确异常。其实永琪当初也曾经怀疑,可最终选择了相信。
胡嫱突然抓住永琪的胳膊,深情的说:“王爷,你跟我走吧!留在京城很危险,跟懿泽在一起更危险,如果有一天她对你的爱全都变成了恨,你就真的不怕会死在她手里吗?”
“就算你说的这些都是真的,可是你怎么可能知道懿泽这些不寻常的事?”永琪看着胡嫱,眼神中充满了疑虑。
胡嫱答道:“我和懿泽曾经情同姐妹,同桌膳食、同床入眠,当然有机会得知她一些不可告人的事。我猜孟冬也是知道的,甚至孟冬还会帮她圆场,王爷和懿泽夫妻多年,难道就没有看出一点破绽?”
永琪想起,令贵妃生永琰那天,他从圆明园回来寻找懿泽,推开门时,明明是看到懿泽屋里空无一人的,孟冬慌慌张张的关住了门,后来懿泽从里面开了门,永琪吓了一跳,连孟冬当时的神色也是惊吓的。还有愉妃重病消息传来的那晚,他入宫前想找懿泽一起,孟冬却找理由推辞,让永琪自己去,后来长春宫的血迹、懿泽胳膊上的伤,实在疑点重重。
永琪道:“懿泽的确有一些让我想不通的事情,可是,这并不能证明你说的话就是真的。”
胡嫱问:“王爷一定要证据吗?”
“耳听为虚,眼见为实。”
“如果我有办法让王爷眼见为实,王爷愿意配合我吗?”
永琪瞪大了眼睛,惊讶的看着胡嫱。
“头发是她们进入别人梦境的通道,从懿泽拿走我的头发开始,我没有一次入睡不是在恶梦中度过。如果……”胡嫱低着头,捻起自己的发梢,有些脸红的说:“如果王爷跟我一起入睡,把我们的头发系在一起,王爷就会和我进入同一个梦境,到时候,自然会证实我说的一切。”
这番言论实在玄乎,永琪半信半疑,却不能不好奇。
此夜,永琪便在望雀楼住下了。
王府的人都开始议论这么一条新鲜事,在永琪将瑛麟、胡嫱娶进门的数月后,一直独居紫薇寒舍,而今终于第一次在后院过夜了。大家都以为,这预示着胡嫱将正式成为新宠。
虽然永琪的目的只是来验证一件事情的真伪,但同床共枕却是实实在在的。他们把头发系在一起,等待入眠后的梦境,奈何两人却都迟迟无法入眠。
夜深了,居室的灯还亮着。
永琪睁着眼睛看着房梁,却不敢看身旁的胡嫱,可因为系着的头发,他们之间不可能有距离。
胡嫱侧过脸,看着永琪,笑问:“王爷怎么还不睡?”
永琪静静的答道:“睡不着。”
胡嫱笑道:“我也是。”
“你为什么睡不着?”永琪稍稍往旁边倾斜了一点目光,这是他第二次看到披散着头发的胡嫱,比起当年的美,更添了几分成熟的风韵。
“你是经历过的人,尚且不能安心入眠,更何况与我?”胡嫱看着永琪,柔情似水。
永琪没有再说话,心跳却开始加速。
胡嫱又说:“这些日子的每个夜晚,我都惶恐万分,只有今晚,我心里暖暖的,有你在,我觉得很安稳。”
永琪还是没有说话。
胡嫱望着房梁,叹道:“不知道有多少名门闺秀都想嫁给王爷,却未能如愿。而我的出身如此卑微,竟然有机会在王爷的心里有一席之地,还能名正言顺的留在王府中,这辈子,我知足了。”
这几句话,又让永琪想起,他们虽然对彼此有意许久,但最终促使成婚的却是胡嫱的谎言和心计,他忽然好奇的问:“你撒下弥天大谎的时候,怎么就那么有把握我会立刻回来帮你圆谎呢?”
胡嫱笑道:“你的决定,我哪有把握?我只是用自己的命打了一个赌罢了!没有人希望自己的真爱在别人眼里只是偷情,我已经受够了别人异样的眼光,所以,我赌这世上我最爱的男人,对我的在乎程度到底有多深,他会不会舍得我去死。如果我输了,也许会死,可是如果我赢了,我就能光明正大的和你在一起,永远不会再分开。”
永琪的心再次被深深的震撼了,又问:“你不是最怕死吗?”
“怕死,但更怕失去你……如果连我最爱的人都舍得我去死,我就算活着,又有什么意义?”胡嫱的言语,是如此的动情。
永琪慢慢的转过头,看着胡嫱,他一度以为懦弱的胡嫱,竟然可以为了爱情变得如此勇敢。
胡嫱也微微侧过身,把手放在永琪的胸口,问:“你的心怎么跳的这么快?好像那一晚……”
胡嫱没有说完,永琪已经知道她说的是在德州的那一晚,她第一次在他面前披散着头发的那一晚。
永琪望着胡嫱,渐渐的感到有些不能自控,喘息声也越来越重。
胡嫱察觉出永琪的异样,便不再言语,她轻轻吻过永琪的唇边。
永琪不再犹豫,翻身在胡嫱身上,深情的吻了下去。两颗被道德观束缚已久的心,在此刻终于得到了释放,他们抛开了内心曾经的压抑、世俗的眼光,不再去想谁曾经对不起谁、谁又曾经辜负了谁,复杂的世界让人太累,他们此刻只想单纯的在一起,哪怕美好时光太短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