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许秋意再次清醒过来,她听到有急促的脚步声向她靠近。
她睁开眼,珊青正气势汹汹地向她走来,手上握着一把闪着寒光的小刀。
她连忙爬起来跳下床,不顾身上的余痛,缓缓后退。
珊青嘴里轻轻地念叨着什么,虽然她听不懂,但珊青的怨恨溢于言表,光看表情就能看出来。
珊青抿着嘴,深吸了两口气,而后发了疯似的向她扑过来。
她连忙躲闪开来,把身上裹着的毛皮一把扔在珊青的头上,挡住珊青的视线,快速绕到珊青身后,勒住毛毯,从后面将珊青扑倒在地。
珊青不似看上去那般强壮,被按到地上后,她拿着刀张牙舞爪地咆哮着,刀尖在地面上划出一道一道的印记。
她不断地嘶吼着,呼喊着,语气带着威慑,大约是在恐吓许秋意。
许秋意跟她语言不通,不打算浪费口水。许秋意警惕地摁着她,等着有人过来把她带走。
她记得胡姚说过,在和许折玉的交易出结果之前,他们是不会轻易伤害她的,珊青突然寻过来,她猜可能是因为珊青想为自己那个傻儿子出气。如果她听得懂珊青的语言,她就会知道,其实珊青来杀她的原因并不是这个。
珊青比别人更了解许折玉,她料定这场交易是达不成的。
珊青不向住在山洞里的人们说明原因,一是她懒得说,二是山洞里的人就指望着靠许折玉让他们活下来,如果她说了,她就是在磨灭他们的希望。那群人到底是会信她的话,还是认为她胡说八道从而把她关起来,都不一定,她不想去冒这个险。
山洞里的所有人迟早都是要死的。
许折玉害死了她最爱的丈夫,害傻了她的儿子。既然她杀不了许折玉,那她想杀了许折玉最重视的女人,让许折玉体验一下失去挚爱的痛苦,有什么不对?可她万万没想到,她原以为很柔弱的女人竟然这么强硬。
要不是当年那场黑雪害她落了后遗症,她未尝不能杀了许秋意,都怪折玉!
她的牙齿紧咬着嘴唇,滴滴血珠从被她咬着的地方渗出来,落在裹着她的毛皮上。
珊青不再激烈反抗,趴在地上休息。
许秋意原以为自己能坚持到有人过来,可她没了毛皮,不过一会儿就觉得冷得浑身僵直,动作迟缓。对于她摁着珊青的力度,她都不知道是否如同一开始那样重了。
珊青感觉到许秋意的呼吸变得有些沉重,抓住机会,反手将小刀的柄靠在许秋意的手背上。
许秋意下意识地想要避开,可因为寒冷,她的触感也变得迟钝,等她察觉时,珊青已经摁下刀柄上的一个小按钮。
一瞬间,电流从手上传至全身,令她全身汗毛炸起。
或许是因为经受过身体被撕裂的痛楚,这样的电击没有让她觉得疼到难以忍受,但本能反应令她迅速松开了珊青。
珊青趁此机会迅速爬起来,扔开身上碍事的毛皮,刀尖对准许秋意,扑向她。
许秋意躲闪不及,便用手去挡,下意识闭紧眼睛为刀刺破皮肤的疼痛做好准备。然而她等了许久,疼痛迟迟没有到来。
她听到一声闷哼,再睁开眼时,珊青已经不知被什么东西打飞了出去,撞到墙脚下,刀也被扭曲成螺旋状悬在空中。
珊青捂着腹部,蜷缩成一团,眼睛在房间里到处张望。她忍着疼痛爬起来,戒备地四处看。
悬在空中的刀通身闪过一道幽蓝的粒子光,刀瞬间化成细碎的金属颗粒,闪着光,发出细小的破碎声,哗啦一下全部散落到了地上。
许秋意冷得指尖都开始疼,她顾不得想究竟发生了什么,见珊青已经没有能力再来伤害她,她裹着毛皮回到床上。
床上的温暖驱散她身上的寒意,她被冻僵的手脚渐渐恢复知觉。
珊青盯着地上闪烁的金属颗粒,发狂似的低吼:“是你!你来了!你为什么不现身?”
没有人回应她,许秋意坐在床上,一脸紧绷地看着她。
突然,房间角落里发出细小的破裂声,许秋意看向房顶,墙边一圈幽蓝的条纹中,有光亮黯淡了下来。
那是监控吗?
她记得她办公室的监控,就是藏在这样装饰一般的条纹后面。监控碎了?被谁打碎的?
她裹紧毛皮向四周看。珊青也在房间里四处乱看,似乎在寻找什么。
房间里肯定还有另外看不见的一个人。
刚刚许秋意和珊青一直在打斗,两个人的注意力都放在彼此身上,没有注意到大门有没有开启过。
“你出来啊!”珊青对着空气嘶吼,狰狞地笑了起来,“这么多年了,你才来这一趟,你连在你姐姐面前现个身都不愿意吗?难道你怕我吗?”
许秋意正注视着珊青,忽然感受到有一只温暖的手握住了她。她动了动胳膊,仍然能感受到手上有一种束缚的感觉。
仿佛无形之中有人拉了她一把,她整个人身子向前倾,眼前闪过一道光亮,就好像一层银白的布在她面前划过。
不,不是好像,就是有一块布轻飘飘地落在了她的身上,将她包裹住。
她没有扑倒在床上,而是扑进了一个熟悉而又温暖的怀抱中。
她抬眸,撞进许折玉温柔且包含心疼的眼眸中。他用手摩挲着她的面颊,如同对待失而复得的宝物,轻柔又小心翼翼。
她惊讶地瞪大眼睛:“你怎么来了?”
“对不起,我来晚了。”许折玉将她紧紧地摁进自己怀里,像是害怕她会从自己怀中溜走,再次从自己身边消失。
“这是什么?”她伸手摸了摸盖在身上的布,柔软微凉。
这不是一块布,是穿在许折玉身上的斗篷。
她想要掀开斗篷,许折玉摁住她的手,轻声说:“隐身斗篷,局限性很大的。”
许秋意缩回手,并不是很惊讶,她以前就听说过隐形飞机,许折玉这个世界的科技如此发达,能造出隐身斗篷不足为奇。
珊青听到许折玉的声音,猛地爬起来朝许秋意的床边奔来。腹部的疼痛令她虚弱得三步一晃,每一步都好似在走崎岖山路般艰难。
许折玉无视了珊青,将许秋意搂在怀里用斗篷裹着,带着她往外走。
走到门口处,他用一块闪烁着银光的东西在虹膜验证的地方扫了一下,门便自动打开了。许秋意随意瞄了一眼,那是一枚勋章,是之前他穿军装时戴在身上的。
珊青听到动静,忙又朝门口走,嘴里不断地大喊着,像发了疯似的。
通道里设有许多道门,每次到门口,许折玉只要用勋章扫一下,门就会自动打开。
许折玉和许秋意快步从通道里向外走,中间遇到了几个穿厚重制服的工作人员。他们直接从他们俩身边路过,进了一个实验室。
两人没走出多远,许秋意就见原本进了实验室的人匆匆忙忙退了出来,集体小跑着向某个地方奔去,互相转告一些话。
等他们离开,许折玉才打开旁边的一扇门,闪身躲到了门后面。
“就在这儿等吧。”许折玉紧紧地抱着许秋意,关心起她来,“你还好吗?上一次疼是什么时候?”
“还好,那个人进来要杀我的时候,我刚刚疼过。”
许折玉满目心疼,怜惜地吻了吻她的头发:“对不起,我来得太慢了。”
他一开始就不该放过胡姚,放过珊青和珊祖,放过这山洞里的所有人,如果他早早地把这山洞里的所有人除掉,她也不会受这个苦。
“不用说对不起,你来得很快了。”许秋意安慰道。
她说的是实话,他来得真的很快了。两边时间流速不同,即便她在这个世界经受了好几次疼痛。他在那个世界,时间也只过去了一小会儿。
他低下头轻轻地亲吻她的头发,如视珍宝般看着她,眸中有懊悔。不管她怎么说,他都觉得是他的错,他让她受苦了。
许秋意静静地靠在许折玉怀里,安心地闭上眼睛。
这段时间,她一直没有休息好,她表面上是一副异常平静的模样,实则心中很是不安,各种糟糕的下场她都想了一遍。不是她不相信许折玉会来救她,是她害怕胡姚这边事态突变。
大部分人想留着她,但珊青、珊祖这样的变数让她不敢掉以轻心。
她闭着眼睛在许折玉怀里蹭了蹭,找了一个舒服的位置,整个人都靠在他身上。
此刻,他比她记忆里的太阳还要温暖。
……
突然,外面传来一声震天动地的巨大声响,整个房间都开始摇晃起来,地面和墙壁都出现了裂缝。
她惊得睁开眼,不安地看着周围。
许折玉微笑着拍拍许秋意的背,安抚道:“没事,是云争他们来了。我们待会儿出去。”
他抬起手,看着手腕上的表计时。
这块表和许秋意之前见过的有所不同,它像是一个全息投影的映像一样虚幻,锁在许折玉线条优美的手腕上。
看出她眼中对这块表的好奇,许折玉笑着把手伸到她面前。
她抬眸看了他一眼,用手指碰了碰手表。冰冰凉凉的感觉,与那种刺骨的寒冷不同,很舒服。
他在表侧摁了一下,表便从他手上解开了。他握住她的手,把表给她戴上。
她立刻缩回手:“你自己戴着吧。”
“你不喜欢吗?”
“还行。”
许秋意不再看那块表,脸上没有一丝想要的欲望。
许折玉执意抬起她的手,将表锁在她的手腕上,顺势亲吻了一下她的手背,而后一直握着她的手。
“松开。”许秋意一直抬着手,怪累的。
“我看时间呢。”他捏了捏她的掌心,笑得像一只狐狸,稍微一低头,就又吻了一下她的掌心。
他温热湿润的气息喷洒在她的手心上,痒痒的。
送她手表不是他的目的,顺势握着她的手放在嘴边亲才是他的目的。
许秋意皱了皱眉,靠在他怀里不说话。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五分钟之后,许折玉放下她的手,揉了揉她有些发酸的胳膊,顺势揽上她的腰,带着她往外走。
通道里已是空荡荡的,一个人都没有。他们一路畅通无阻地走到一道巨大的门前,许折玉用勋章将门打开。
冰门外站着两队人,一队是住在山洞里的人,他们都穿着雪白的厚重制服,戒备地挡在门前,另一队穿着黑金的军装,整齐划一地伫立着,为首的是云争和韦周。
听到门被打开的动静,所有人皆向门口看来。
他们看不到任何人,但他们知道许折玉和许秋意从里面出来了。
穿白色制服的人开始疯狂地在洞口挥舞着他们手里的武器,想要把许折玉和许秋意打出来。
然而许折玉早就带着许秋意绕过他们,走到了云争和韦周身边。
外面的冷和房间里的冷对比起来,就好像一个是北极的冬夜,一个是赤道的夏天。
许秋意几乎在出来的一瞬间就被冻蒙了,甚至有一种想回到房间里去的冲动。她近乎贪婪地往许折玉怀里钻,汲取着他身上的温度。
明明云争和韦周穿的只是单薄贴身的军装,可不知为何,他们好像一点都不冷。许折玉也是,身上一直很暖和。
许折玉脱下斗篷披到许秋意身上,取消隐身的功能。
瞬间,斗篷里温暖了起来,许秋意这才有心思关注其他的东西。
眼前,是一片死一样的白。灰白的天空底下,是灰白的大地,一眼望去,一览无余。
许秋意有一种漂浮在大海中央,被未知的凶险包围着的感觉,即便她周围还有这么多的人。
这片大地,能让人真真切切地感受到死亡的气息。
她不由自主地向许折玉身边靠,几乎半个身子都贴着他。她心里生出不安的情绪,如同病毒似的蔓延至全身各个角落。
她不敢想象,在这样的环境里,人要怎么生活下去。
许折玉搂紧她,轻声安抚:“别怕,有我在。”
突然,一道银光从空中划过,发出轻微的呼啸,许秋意甚至能感受到周围寒冷气流的颤动。
“叮——”尖锐的声音随着物体碰撞时荡出的余波震颤,那道银光被挡了下来,瞬间消失不见。
许折玉像变了一个人似的,紧紧地搂着许秋意,杀意与疯狂在他眼底滋生,像看死人一般的目光投向了那个率先发起攻击的人——珊青。
2)
珊青毫无察觉,走上前来,将枪一样的武器对准了许折玉怀中的许秋意。
许折玉根本没把她放在眼里,冷淡地看着她,微微抬起手,随时准备示意身后的警卫队动手。
珊青扯唇笑了笑:“折玉,你还是那么年轻,你看我,都快老得跟母亲死时一样了。”
许折玉眼中毫无波澜,他无视了珊青,看向胡姚:“现在山洞这边的首领是你吧。你应该知道,我之前为什么放你们一马,没有对你们赶尽杀绝,你们没有资格奢求更多。我最后警告你一次,带着所有人退回去!”
众人皆看向胡姚,疑惑不解的目光聚焦在他身上。
胡姚颓丧地笑了笑:“是,我知道。所以现在,你打算违背安全区与山洞的约定,对我们动手吗?”
许折玉平静地望着站在他对面的所有人,以一种居高临下的仁慈态度说话:“你们还有什么遗言要互相宣告吗?”
胡姚身后的一人叫嚣道:“什么约定?我们怎么从来不知道?”
“你们当然不知道。”许折玉眼中带着轻蔑,“如果你们知道你们居住的山洞,是我动用安全区的力量给你们的祖先造出来的,也是因为我的仁慈才留到现在的,你们还能安心地在这儿住下去吗?”
人群沉默了一阵,随后如一石激起千层浪般纷纷哗然。
他们从出生就被教导,他们和安全区永远是对立的,他们是被安全区抛弃的人。可现在许折玉竟然跟他们说,他们的居所是他这个安全区区长造出来的,这简直就是在告诉他们,他们能活到现在,其实都是因为他的施舍。
珊青也难以置信地看向胡姚。她还以为她是靠自己才从许折玉手里逃出来的,现在许折玉告诉她,她现在赖以生存的地方,竟然还是在许折玉的管控之内?这让她难以接受。
他们纷纷质问胡姚是怎么回事,胡姚脸上颓丧的笑也散去了,低垂着眉眼不说话。
韦周不耐烦地向他们走近两步:“你们要是真想知道,不如来问我,我来告诉你们啊。”
“你们知道你们的祖先都是些什么人吗?知道你们的祖先为什么会被驱逐出安全区吗?”韦周笑嘻嘻的,说出的话却近乎残忍,“你们的祖先曾经是安全区的罪犯。在折玉区长登位之前,我们安全区对待罪犯只有一个处置方法,那就是杀。”
“在折玉区长登位之后,为长远发展考虑,他废除了死刑,改为将罪犯流放。无论罪业大小,只要犯了罪,通通流放出安全区。”
“安全区外,四处死气沉沉,不定时还有飘落的黑雪威胁,灰白的茫茫积雪覆盖着大地,根本没有地方可以让那些被流放的人居住。这时,折玉区长又领着安全区内的人,将废弃的研究基地——也就是现在的山洞,改造成了那群人的住所。”
“他们在住所安定下来之后,许折玉只和他们的首领沟通过,并定下口头协议,让安全区与山洞里的人们和平共处。”
安全区内的人,寿命普遍都在几百岁以上,所以这么多年过去了,活着的还是原来那批人。而生活在山洞里的人正常生活繁衍,几百年过去,早就更新替换了许多代,对安全区的敌视在他们的骨子里扎根。
他们不愿相信韦周的话,纷纷将期盼的目光投向胡姚,期待胡姚能够站出来反驳。
然而胡姚只是垂下了头,默认了。
前几年,胡姚因为过人的能力被推举为首领,尤其在胡姚意外获取许折玉初期的穿越技术之后,山洞里的人更是对他心悦诚服。
而此刻,他们宁愿怀疑胡姚和许折玉是一伙的,也不愿意承认他们能活下来是因为许折玉放了他们一马。
胡姚一开始也不知道这些事,在他当上首领后,按照规定翻阅历代首领留下的资料时,才得知了他们这群人生活在山洞的真相。
他直勾勾地盯着许折玉,说:“但你们能活下来,不是因为安全区区长所谓的善良,是因为你们的生命对他来说有利用价值。”
人们又惊又怒,就好像看见了一幅美丽的画作被一层一层划开,露出了其真正的、丑恶不堪的内涵。
胡姚的目光从韦周身上扫到云争身上,说:“还有你们,你们真以为自己是他十分珍惜的部下吗?”
他讥讽地笑了笑:“你们都是他可以利用的对象罢了。”
许折玉平静地望着他,等着他把话说完。
“他训练出你们这群警卫队,留下我们这些人,无非是想在他以后往别的星球开拓疆土的时候,把我们和你们一起派出去为他开路!”
韦周和云争,以及所有警卫队的人都不为所动。云争可悲地望着胡姚,反问道:“开拓疆土之后呢?开拓的疆土,难道不是用来给我们生活的吗?”
胡姚怔了怔,说:“倘若他真的为他的民众着想,难道不该身先士卒吗?”
“这是你的想法,你也做到了。”许折玉不紧不慢地开口,“所以,我看在你愿意为你的民众身先士卒的分上,选择对你往另一个世界的探索计划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只是我没想到,能做到身先士卒的你,却做出了绑架威胁这种下三烂的事。”
胡姚一时哽住,说不出话来。珊青突然疯癫地大笑起来:“下三烂?你竟然好意思说别人下三烂?你一个能对自己亲侄子下手的人,怎么好意思说别人下三烂!”
许折玉侧目而视,眼中有厌恶与高傲,懒得答珊青的话。
知道一切内情的胡姚只觉得羞愤。当年要不是珊青进攻安全区,折玉根本不会对她赶尽杀绝。
“够了!”胡姚冲珊青低呵一声,珊青一如既往地没把他当一回事。她发狂似的冲向许折玉,咆哮着:“你说话啊!你知道我为什么看不惯你做区长吗?就是因为你总是用这种眼神看我!我明明是你的姐姐,你却总是用看蝼蚁的眼神看我!”
云争挡在许折玉身前,一脚将珊青踹飞了出去。她扑倒在雪地上,溅起些许雪雾。
胡姚与珊祖同时冲过去扶她,她无视了胡姚,慈爱地看着珊祖,扶着珊祖的手站了起来。
胡姚缓缓收回僵在空中的手,眼眸中闪过一丝晦暗。
他身后穿厚重白制服的人们,也仿佛被浓厚的乌云包裹住,压抑与沉闷的气息在他们之间肆意蔓延。
他们再没有了之前想要拼死一搏的激愤,甚至没有了求生的欲望。
他们是想活,但不想苟活。
许秋意听不懂他们的对话,但她能察觉到对面那些人情绪的不对劲。
他们拿着武器的手低垂了下去,而云争和韦周率领着警卫队步步逼近,将他们逼回了山洞里。
许折玉低头看她,脸上是温柔的微笑,仿佛方才那个冷厉又高傲的人不是他似的。
他拥着许秋意走上不远处一架看上去如同飞船般的巨大机器。机器内部与山洞内部相似,有通道,有房间,但比山洞里要温暖许多。
从外面进入这架“飞船”,就仿佛从北极的冬天瞬间到了海南的春天。
许折玉领着她走进最里面的房间,里面摆放着各种她看不懂的器械。
他把她领到最里面的休息间,扶着她的肩膀让她在一张不大的床上坐下,弯下腰轻轻吻了吻她的额头:“你在这儿睡一会儿,你这几天肯定没休息好。”
她确实很累,尤其刚刚在那样的环境下站了那么久。
她点点头,在床上躺下。
许折玉为她掖好被子,坐在床边握着她的手,贪恋又后怕地注视着她。
许秋意来到许折玉身边后,紧绷的神经就立刻松懈了下来,疲倦在刹那间传达至她身体的每一处。
她根本没心思顾及他一直停留在她身上的目光,头挨到枕头,没一会儿就睡了过去。
再次醒来时,她发现自己睡在一个巨大的玻璃罩里,她的身下是柔软的床体,但边缘的金属框上有一根手臂粗细的线,连接着一个悬挂在房顶上的机器。
她趴在玻璃上看四周,这个房间很大,周围摆放着许多仪器,但房间看上去还是十分的空旷,就像空荡荡的实验室一样,毫无生活的气息。
忽然,她听到身后传来细微的响动,转过身去,她看到一扇白色的大门被开启,许折玉穿着黑金的军装快步向她走来。
他摁了一下玻璃罩外一个银色的按钮,玻璃罩的门自动打开。
他立即倾身过来,抱住她,在她脸的一侧亲了一下。
许秋意问:“我睡了多久?”
许折玉温柔回道:“十六个小时。”
许秋意微微瞪大眼睛。她本来估计的是,每四五个小时她就会疼一次的。那种疼,不可能是在她睡着时就体会不到的。
许折玉看出她的困惑与讶异,笑了笑:“这台机器能稳固你的身体,所以你不会觉得疼。”
“这是什么机器?”许秋意本来还挺讨厌这令她感到束缚的机器的,但听许折玉这么说,她又对它感兴趣了。
许折玉眯着眼睛笑:“这是我的休眠舱。在你回去之前,你得和我睡在一起了。”
许秋意蹙眉看着他,眼神有些复杂。
许折玉一个劲儿地冲她笑。
她问:“你现在不能把我送回去吗?”
许折玉脸上的笑浅了些:“这次机器开启后,端口会关闭,所以你得等着跟我们一起离开。”
“端口关闭?那你以后也不回来了吗?”
“不回来了,这是我最后一次回来。”
“那你要把所有人都带到那边的世界去吗?”
许折玉摇了摇头:“不,只会挑选一些人带过去,大部分的人还是得留在这儿。”
“那他们怎么办?胡姚跟我说,这个世界很快就……”她皱着眉,没有把那残忍的话说下去。
许折玉却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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