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照西斜,一座铁木桥上站着两个少年,看着桥下淤青的河水,水中偶尔一条鱼儿浮出水面,漾起一圈波纹,而后又是沉甸甸的安静。
忽然,其中一个少年向桥下吐了一口浓痰,叹了一声气,道:“君温,怎么办,这次咱俩闯大祸了,丢人死了,没脸见人了,爸妈知道了肯定会狠狠地教训我一顿。”
那个叫梁君温的少年也皱起了眉头,道:“其实我也不是故意的,谁让那个女孩要招惹我俩呢,大不了……大不了向她陪个不是便是,哼,总不然让我俩去死吧,少颖,怕她什么?”
这个叫楚少颖的孩子却总是忐忑不安,伸手扯断桥边的一根芦苇,投入河中,看着芦苇随着河水飘走,道:“君温,不如我们回学校,向老师承认错误,向她家长陪个不是,最好不要让爸妈知道,好么?”
梁君温道:“这样固然好,可是现在学校都放学了,再说我们也不知道她家在什么地方,等明天再说吧。”
楚少颖叹了口气,摇摇头,道:“好吧。”
“喂,少颖,你看,那儿有好大的一只鸟啊,白色的,好漂亮啊。”梁君温指着夕阳下的晴空下一只独飞的白鹭。
“哇,真的好漂亮,好大,要是有个傻瓜相机就好了,把它拍下来。”楚少颖拍着手发自内心地赞叹道。
两个少年的脸被夕阳照得通红,脸上稚气的笑意和这美妙的景色融合得天衣无缝,仿佛刚才的顾虑从来都不存在似的。
“我肚子有点儿饿了,少颖,你饿不饿?”梁君温问道。
“有一丁点儿。”
“那我们回去吧。”
“嗯。”
两人静静地往回走,扣动桥底的木板咚咚有声,过了木桥,翻一个土坡,两个人的身影才彻彻底底地暴露在夕阳下,两个娇小而富有活力的身子板儿,背上背着个瘪瘪的书包。平常经过这段路的时候,他们应该是活蹦乱跳地追逐打闹,或者用芦苇草叠个小船放到小河里游走,又或者用一张废纸叠个飞机,然后一路飞一路往家赶。但是今天他们的确饿了,累了,没有精神了,他们迈着轻盈的步子并排走着,一路走,一路说话。
梁君温说的是:“少颖,你以后别怕那个刘勇刚,他如果敢欺负你,你就跟他对干,干不过拿石头砸他,吓死他狗日的。”
楚少颖点了点头,道:“说得对,他再敢打我我就砸死他妈的。”
说着说着,两人就走到了小村庄,两边都是农家的菜地,有些许准备晚饭的人家在菜地里摘菜,有个阿姨一见到两个孩子,便道:“君温呐,这才放学么,怎么这么晚才回来,路又这么远,以后可要小心点儿。”
梁君温道:“谢阿姨,不过这点儿路算啥,我都走惯了,再说有少颖陪我。”
那阿姨道:“君温这孩子是越来越懂事了,赶快家去吧……”
梁君温“嗯”了一声便和楚少颖一直往家走,村子里到处都种满了果树,这正是果树开花的季节,处处都弥漫着花的香味,也有少许早谢的花儿落下了蔫蔫的花瓣,点点斑斑撒落在地上。
梁君温家里的条件稍微好一点,住的房子也宽绰一些,门前有几棵大杏树和大梨树,而楚少颖家则一贫如洗,房子上的屋瓦还时常漏雨。两人也没什么话以作道别,径自各自回了家。楚少颖一回到家里,就掏出作业本写数学作业,然后订正卷子,这次的数学考试成绩是97分,只错了一个百位数的减法,一个两位数的乘法和一个除法,在班里名列第三。楚少颖觉得自己很了不起,他认认真真地把这三个错误各订正了三遍,然后才开始做自己很不擅长的语文作业。
黄昏慢慢合上了眼睛,夜在蜡黄的灯光外渐渐睡着。
母亲是一个没有文化的农妇,她做好饭后自己独自一个人开始吃了,她做的饭虽然没有什么味道,但是她吃起来却宛若珍馐美食,狼吞虎咽都不足以形容她的状态。少时,爸爸才从外面回来,手里攥着个烟杆儿,吧嗒了几口旱烟,母亲说:“饭做好了,自己舀着吃。”
爸爸问:“少颖吃了没?”
母亲不以为意地撂下一句:“晓得他吃了没有?”
“少颖,你吃了饭没?”爸爸走到楚少颖的屋子外面问道。
“还没有呢。”楚少颖这样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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