痛呢。
打完了第一针,医生说两个星期后来打第二针,一共要打五针。楚少颖的肌肉紧了五下,事先把余后要打的四针所带来的痛苦预习了一遍,好让下次痛的时候有所准备。时间,很快到了深秋,路两边的树木都开始泛黄,风吹在脸上,犹如针扎。而楚少颖的鞋子,还是那双破布鞋。薄薄的外套里,只有一件打了许多补丁的秋衣,根本不足以御寒。到了晚上,虫鸣声也减小了,不像夏天那么嘈杂。每天早晨,楚少颖都瑟缩着身体,蜷曲成一团,沐浴在寒风冷气之中,如同一只失去体温的大雁。这样的痛,它不是尖锐,不是迟钝,它是一种广泛、普遍和绵密的痛,不留任何余地地攻击着一个人,由内而外,同时又由外而内地击垮一个人,不给他任何喘息之机。寒风,轻得犹如一面细纱,缓缓地吹着,吹得枝头的树叶不停摇摆,而后无力得落了下来。街道上零星有一些树叶,把周围点缀得如同一副油画。而这就是大自然的手笔。人间所谓的画家作家等等,他们不过是从大自然那里得到了一点灵感,然后用自己的方式将它们表达出来而已。人在大自然那里,是多么渺小啊。楚少颖虽然明白这个道理,却从来没能在大自然的提示下获得任何灵感。
楚少颖走在大街上,瑟缩着肩膀,手里攥着仅有的一元钱,咕咕响的肚子早已在命令他把这一元钱换成吃的了。还好,街道前面有一个卖包子的老奶奶。楚少颖问:“包子多少钱一个?”“五毛。”老奶奶回答。“我要两个。”楚少颖把一元钱给了老奶奶。楚少颖拿着两个热腾腾的包子,一个人在街道上,满足地吃着包子,吃得不快也不慢。因为吃快了的话,吃饭给自己带来的惬意感会很快消失;吃得慢了的话,包子会凉掉,就不好吃了。正吃着,无意间碰到了大班长章羽。楚少颖只当她是个熟悉的陌生人,根本不打算和她讲话的。“你就吃这个啊?”章羽脸上有着蔑视的光芒,是那样的咄咄逼人。“我农村来的。”楚少颖咬了一口包子,“当然不能和你相比了。”楚少颖以为她还会反驳,可谁知章羽不屑一顾地离开了。楚少颖讨厌这样的人,他们总是拿自己的优越感来践踏别人的尊严。
五针狂犬疫苗终于打完了,楚少颖才放下了“得狂犬病”这个包袱。而后,他再遇到狗就不怕了,任凭你们咬,老子打过狂犬疫苗了,不怕你们。
教了这么久的书,班主任从衣着和卫生状况能判断出一个人的家境。像楚少颖这种邋里邋遢的的学生,不用说,家里穷得叮当响。早晨,老师提来了一桶水,这桶水本来是要让几个手上有泥垢的学生洗的,但老师为了给他们留一点尊严和面子,老师还是让全班同学都洗了手。那水冰凉刺骨,不少同学洗好手后,把手夹在了腋窝里。
语数英三门主课上,英语是老大难。对于没有学过英标的学生而言,许多单词即使是老师教了,还是不会念。可楚少颖对于英语有他自己的一套方法,他把汉字或拼音来当作英标:e
glish,他标注成“英格里洗”。teache
,他标注成“提扯”。stude
t,他标注成“四友等特”……这样,只要老师教过的,他都能用汉字读出来。可这样虽然当面会读了,但离开了标注,他依旧不会念,这样做所起的效果依然不大。
英语难学,同学们恨屋及乌,他们把英语称作鸟语,把英语老师称作一只会吐痰的鸟。同学们这样说自然是有原因的,因为这个英语老师几乎每节课上都要在讲台上吐几口痰。这两三个月下来,数学课成了同学们最喜欢的主课。大家对它的兴趣甚至超过了体育和音乐等课程。这也是有原因的,副课只能给同学们带来自由快乐感,而数学课所带来的,不仅是自由快乐感。还有高成绩所带来的自豪感。
这节数学课,楚少颖是第二个完成作业的,上去交给我老师批改的时候,楚少颖一道题也没有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