颖,对吧。”
楚少颖埋着头点了点头。管理员把他的班级和名字都记下来了,又看了看其他五位学生的学生证,把他们的班级和名字一一记了下来。
管理员放下笔后,才直起上半身,坐在椅子上问:“宿舍里不能喝酒,你们知道么。”
“知道。”接他话的,是瞎了一只眼的花问柳。
“知道你们还这样做!”管理员把一只手在桌子上拍了拍。
“这不是他们的错,前一阵子,我不是眼睛受伤了吗。”花问柳在管理员面前没有一点点的局促,慢条斯理地道,“我大病初愈,我就买了这些东西,想和大家叙叙旧这才……”
“哦,那个晚上上网撞瞎了眼睛的就是你啊。”花问柳不说还好,这一说,引起了管理员新帐旧账一起算的冲动,“你知不知道,就是因为你们,我被学校领导批评,还上了镇里的新闻,扣了我大半年的考核分,我差一点就被开除了,你们知道么?”
“我们再也不敢了。”说求饶话的,是平时很男人的花痴我。
“我们再也不敢了。”几人异口同声地说,“求叔叔再给我们一个机会,我们保证不再犯错了。”
“你们回去吧。”宿舍管理员的声音是那么柔和,而后是一阵压抑的沉默,在几人看来,这是一种此时无声胜有声的折磨。
“怎么办?”难得见到刘远之不男人的时候,他的这句话显示出他不男人的地方。不过此时大家心中都有这个疑问,这则显示了这几个人还是孩子,还远远没有达到男人的标准。
“看他的样子,是要给我们点儿颜色瞧了。”楚少颖想起了管理员那难看的脸色,“他会怎么惩罚我?”
“顶多就是告老师,然后告家长。”凌致远翻了翻眼,“除此之外,他还能把我们咋地了。”
“告就告,小爷我不怕。”花问柳鼻子一歪,“放心吧,我的眼睛出事,管理员要付大责任。是我爸妈好心,没有上法院告他,他如果他揭发我们,我就去法院告他。”
“恐怕他还不知道你爸妈没告他的事。”花痴我道。
“好,我写一封信给他。”说着花问柳掏出纸笔,写了一封信,大摇大摆地把信给了管理员。
管理员接过信后,神情大变,把那封信反复看了看,之后捏成了一个小纸团,三五次想扔进垃圾桶里,但仔细想了想,还是用火将它烧掉,免得被人发现。
花问柳回到宿舍后,几人在讨论他这封信顶不顶用,花问柳叹了口气:“这就难说了。”
几人忐忑不安地小声说话,直到晚上十二点半,花问柳说了一声:“睡吧,有事明天再说。”听了这话,不久就听见花痴我刘远之的呼噜声,绵长地像吸一根长面条。
第二天,几人都在不安中度过,。楚少颖破天荒地没有早起背书,和大家一起起来后,天已大亮。吃罢了早饭,楚少颖心里七上八下,生怕有人来找自己麻烦,上课时他总是用眼睛往窗户一侧瞟,好几次,当他看到有老师经过的时候,他心里的弦就会绷得很紧,脑袋里不止一次幻想那些老师进来,像抓起一只小鸡一样拎起自己,拖到政教处,然后开始操练。但这是他多虑了,那些老师看都懒得看他一眼,就不闻不问地离开了。楚少颖深深地吸了几口气,心中的弦才缓和下来,而后又重重吐了几口气。
楚少颖就这么煎熬到下课,但下课了,他也丝毫不敢放松,他像做贼一样,探头探脑地东看看西看看,确定没事之后,他一个人溜到厕所里,假装自己在解手。直到上课铃声响起了之后,他才跑回班里。
楚少颖就这么被自己的恐惧折磨着,反复的上下课,他感觉自己从死到生、又从生到死地轮回了无数遍,无止境地折磨,无止境地煎熬。
楚少颖多么想借助一种外力来改变这种现状,比如突然来一场地震,或者来一群暴恐份子捣乱,或者突然放假。
但事实往往告诉我们,想得到的事一般都不会发生,而没想到的事,总有一件会发生。
直到这一天结束,楚少颖的不安情绪才好转了过来,晚上上完晚自习后,他捏了一把汗,是自己吓自己了,看来花问柳的那封信起到作用了。
他一个人沿着一条甬道往宿舍走,烦乱了一天的心绪终于淡定了下来,心中说不出的舒畅。几片花瓣落到他的手掌心,他拿起花瓣闻了闻,一股清神醒脾的味道令人心旷神怡,他轻轻吹了一口气,将花瓣吹落到地上。
楚少颖清楚地感觉,自己的脚步都是轻松的。原来人最悠闲的时光,不是闲云野鹤,也不是浪迹天涯,而是长期的烦乱后那短暂清闲。
楚少颖不由自主地看了看政教处,心里有种劫后重生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