显然现在这个技能对邵子牧来说不是一件好事。他不敢再听下去,只能往前走出十几步,坐在亭子里。
亭子里的石桌上,放着琴胤送给她的粉玉做成的瑶琴。邵子牧垂目,左手按弦,右手取音,琴声流淌徜徉而出,宛如泉水叮铃。
穿好衣服,药叶儿耳边传来琴声。
是了,他也通音律,坤山之行,他就为她吹过笛子。药叶儿出了门,远远看去,邵子牧坐在石凳之上,垂手抚琴,一身蓝衣周围萦绕着花瓣,绿荫笼罩繁花似锦,一尘不染,她从未见过如此静默的男子,完美的与身边所有的景物融为一体,毫不突兀。
长得好看,还真的是可以为所欲为啊……
药叶儿走过去,披散的头发随着风微微拂动。
花雨间,两人相视,春光静好。
邵子牧手按住琴弦,琴声戛然而止,他站起身来到药叶儿身前,“抱歉,伤了你。”
药叶儿负手而立,仰头看着邵子牧,许久轻笑道,“今日,我们出去走走罢。春光明媚,不去看看岂不是辜负了这草长莺飞的美景?”
邵子牧撇开头,“我……没有心情。”
“那,你在这里暗自神伤,能扭转青龙帝的决定吗?”药叶儿问邵子牧,邵子牧没有回答。
他又何尝不知自己现在只不过是自寻烦恼,他虽然谋划了一切,却还没有做好接受这一切的准备。
“以我的经验,时间久了,自然就会释怀了。”药叶儿走上前,拉起邵子牧的手,往后院马厩走去,“前路凶险,我们没有时间去悲伤,但是抽一点点时间去游山玩水,我认为是有必要的,走罢!”
药叶儿不由分说的把邵子牧拉到了马厩,果然黑风自己在这里吃草,当真是一匹很有灵性的马,主人把它丢在门口,它居然可以自己找到后院的马厩。
黑风似乎很高兴看见药叶儿,远远的就开始嘶鸣。
药叶儿也许久没有见它了,走过去抓起一把草料放在它嘴边,黑风先是把药叶儿手中的草料吃完,然后才用舌头舔了舔她的手,弄得她痒的直笑。
邵子牧则是站在她的身侧,没有想出去的游玩的欲望。
药叶儿看他一脸不高兴,牵着黑风走上前去,“你答应教我骑马的,可还算话?”
“叶儿,改日罢……”邵子牧一脸不乐意。
“不乐意算了,反正在玄武帝国的时候玄沐教过我,只是回来以后没有空练习罢了,你若不愿意,我自己去!”说罢药叶儿翻身上马,黑风很高兴药叶儿骑在它背上,回头看她。
药叶儿并不会骑马,哪怕之前在玄武帝国骑过一次,那也是因为有玄沐在身边,她才能体验奔驰的感觉。
现在她自己独自骑马,缰绳还没有拉直,脚下还没有踩稳,黑风就已经动了起来,一时间她坐在马背上左摇右晃。
邵子牧看的心惊肉跳,连忙上前去拉住黑风,翻上马背去,把药叶儿搂在怀里,“你这样摔下去会出事的!”
“那你是同意跟我出去了?”药叶儿侧过头,看着他。
邵子牧缓缓的低下头,用额头顶着她的背后,“抱歉……我不是故意的……”
药叶儿不知道他这句道歉,是说给邵天启的还是说给她听的。
但是这一年,跟随着、看着他一路走来,初到龙城的他,确实没有刻意去针对邵天启亦或者是邵天翊。他虽然从一开始就受着君王的教育,但从始至终,都是邵天启与邵天翊在不断的刺探着邵子牧的底线。
无论是龙城宫宴上的算计、坤山伏杀、堰洲水患、还是荀药谷冬之苑的刺杀,邵子牧都是自御,更有甚者他明知道是陷阱,却还是义无反顾的去了。
但凡他的这两个哥哥对他有一点兄弟之情,他们都不会走到今天这个无法挽回的地步。
药叶儿伸出手,轻轻覆在邵子牧的手上,“与我,你不用说抱歉。与你兄长,你也仁至义尽,更不用说抱歉。王族有王族的责任,邵天启邵天翊无法担此重任,必会有能者诛之。不是你,也会是别人。你……不必过于介怀。”
邵子牧反手握住药叶儿的手,从身后把她紧紧抱住,“谢谢。”
是的,药叶儿说的没错,他身上肩负着王族的重任,只有心存百姓、心存天下的人才能够继承王位,他一直就是这么教导他九弟邵子清的。
正如药叶儿所言,他已经给了两个哥哥足够的时间与信任,是他们辜负了他。
许久,邵子牧长长的出了一口气,那股堵在他胸口的那股闷气,悄然散去。